深水埗鸭寮街尽头,那栋墙皮剥落如鳞片的老唐楼,在七月的暴雨中散发着铁锈与霉菌的腥气。O记警司黄志诚捏着鼻子跨过警戒带,皮鞋踩在积水里,溅起的污水带着可疑的油光。“七条友,塞在劏房棺材里,后颈插U盘?”他看向先到的**三元**,后者脸色发白,手里的配枪握得死紧。
“冇错,黄Sir。”三元的声音绷得像根弦,“表面冇伤冇病冇中毒,似瞓着咗。但系……”她指向屋内。
黄志诚探头。不足十平米的劏房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甜气息,混合着劣质香烛燃烧后的余烬味道。七具尸体整齐排列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如同等待充电的仿生人。每具尸体后颈处,一个裸露的USB接口狰狞地刺破皮肤,边缘凝结着半透明的暗黄色组织液。接口里插着的U盘外壳是廉价塑料,却刻满了细密扭曲的暗红色纹路——那是朱砂混合了某种深褐色凝固物勾勒出的符咒,纹路诡异地扭动着,仿佛拥有生命,又像电路板上流淌的电流。空气里弥漫的腥甜味正是从这些U盘深处渗出。
技术队的高彦博戴着双层手套,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个U盘,凑近强光灯。“黄Sir,你睇。”灯光下,U盘表面的符咒纹路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小的、类似金属颗粒的物质在缓缓流动,发出几乎不可闻的沙沙声。“唔系普通朱砂,入面有金属微尘,成分未知。符咒结构…完全唔符合已知道教或者佛教体系,似…某种加密程式。”
黄志诚蹲下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尸体平静得诡异的面容。其中一具年轻男性尸体的嘴角,残留着一丝极其细微的、凝固的黑色油渍,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无法察觉。他心头一跳,想起法医聂宝言曾提过的“机油之母”信徒特征。“聂医生呢?”
“聂医生喺解剖室等紧。”三元答道,目光扫过那些U盘,符咒的红光在她眼底一闪而逝,带着冰冷的不祥。
警署地下解剖室,惨白的无影灯将不锈钢台面照得如同冰原。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压不住尸体特有的微甜腐败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机油味。
聂宝言戴上乳胶手套,动作精准而冰冷。她选择了那个嘴角有黑色油渍的年轻男性作为首个解剖对象。手术刀沿着标准Y形切口划开皮肤,分离组织,暴露出深红色的肌肉和淡黄色的脂肪层。胸腔被打开,肋骨剪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她专注地检查着心肺:心脏大小正常,冠状动脉无阻塞;肺部有轻微城市居民常见的碳末沉积,但无致命病变。腹腔脏器同样未见异常。
“体表无损伤,无中毒迹象,内脏无器质性病变…”聂宝言对着录音笔冷静陈述,声音在寂静的解剖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的目光移向那处后颈的USB接口。接口并非粗糙植入,边缘与皮肤肌肉组织有着某种诡异的“融合”迹象,接口内部金属触点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半凝固的暗黄色胶状物。她小心地用探针刮取少量样本放入培养皿。
就在她拿起骨锯,准备检查颅骨内部时——
“落…花…满…天…蔽…月…光…”
一个幽怨、断续、仿佛来自老旧收音机深处的女声,毫无征兆地响起!唱腔是经典的粤剧《帝女花》,但那声音扭曲失真,每一个字都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摩擦转动,带着刺耳的电流杂音,在冰冷寂静的解剖室里炸开!
聂宝言的手猛地一抖,骨锯“哐当”一声掉在金属托盘上,刺耳的声响与那鬼魅般的唱腔交织在一起。
声音来源清晰无比——正是她刚刚打开胸腔的那具尸体!那歌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更像是某种低频震动直接作用于解剖室内的金属器械,让不锈钢台面、手术器械架都发出嗡嗡的共鸣!
“借…杯…献…奠…卿…凤…台…上…魂…”
歌声陡然拔高,变得更加凄厉尖锐。解剖台上方惨白的无影灯开始疯狂闪烁,忽明忽暗的光线下,聂宝言惊骇地看到,那具敞开的尸体胸腔内,暴露在外的、本应毫无生气的肺部组织,竟随着那诡异的唱腔,产生了微弱的、节律性的蠕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肺泡和气管壁下疯狂钻行!
“啊——!”一声压抑的惊呼从门口传来。一个年轻的法医助理脸色惨白如纸,手中的记录板“啪”地掉在地上,双腿抖如筛糠,几乎瘫软下去。
聂宝言强压住心脏的狂跳和胃部的翻涌,职业本能瞬间压倒恐惧。她猛地转身扑向解剖室墙角的强电控制箱,“啪”地一声狠狠拉下总闸!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凄厉的电子粤剧声戛然而止。
死寂。
只有几人粗重的喘息声在浓稠的黑暗中格外清晰,还有一股更浓郁的、带着铁锈和深海腥气的味道弥漫开来。
“手电筒!”聂宝言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竭力保持平稳,却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几道摇晃的光束亮起,刺破黑暗,聚焦在解剖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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