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九龙城寨的子宫
九龙城寨的入口像一张生锈的铁嘴,在雨中无声开合。聂宝言裹紧黑色冲锋衣的领口,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腐烂食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腥气,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工业膻味。雨水沿着扭曲外露的锈蚀管道流淌,滴落在地面积蓄的油污水洼里,泛着五彩斑斓的油膜。
“聂医生,就系呢度。”带路的线人阿炳缩着脖子,声音压得极低,手指神经质地抠着旁边一扇用木板胡乱钉死的窗户缝隙。他脸色青白,眼窝深陷,目光涣散地不敢直视前方巷子深处那片更加浓郁的黑暗。“呢个月第七个,都系大肚婆……入去就冇出嚟过。里面……里面D声好怪,似机器,又似……BB喊?”
聂宝言没说话,只是将口罩又往上拉了拉,遮住口鼻。她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阿炳话语之外的声音——一种低沉、规律、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混杂着若有若无的金属摩擦声,从城寨迷宫般的深处隐隐传来。
不是机器的冰冷,更像某种巨大而疲惫的……活物在呼吸。她递给阿炳一叠钞票和一个微型信号发射器:“企定喺度,睇住。有咩唔对路,按红掣。” 阿炳接过东西,像抓住救命稻草,立刻缩进一个废弃的报亭阴影里。
踏入城寨内部,光线骤然昏暗。仅有的光源来自高处违章拉扯、缠绕如蛛网的电线上挂着的零星灯泡,发出昏黄摇曳的光,将扭曲的金属支架、层层叠叠的违章建筑和垂挂的破烂衣物投射成张牙舞爪的怪影。聂宝言打开强光手电,光束切开污浊的空气。
墙壁上覆盖着一层滑腻的深色苔藓,手电光扫过,竟隐隐反射出油润的光泽。她戴上手套,指尖在湿漉漉的墙壁上轻轻一抹——粘稠,带着体温般的微热,一股淡淡的、如同变质母乳的腥甜气味钻入鼻腔。
“嗡……咔哒……嗡……”
那低沉的嗡鸣更清晰了,伴随着间歇性的金属咬合声,像生锈的巨大齿轮在艰难转动。声音似乎来自脚下,也来自四面八方被混凝土和铁皮封死的门户后。聂宝言循着声源,在迷宫般的窄巷中穿行。
脚下的积水越来越粘稠,颜色也愈发深暗,几乎成了深褐色。几条粗大的黑色橡胶管道,从一些被封死的门缝下延伸出来,没入积水中,正规律地轻微搏动着,如同血管。
她蹲下身,手电光聚焦在管道的接口处——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正极其缓慢地渗出,滴入污水。她取出一个无菌采样瓶,小心地接了几滴。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撕裂了城寨沉闷的嗡鸣!声音短促,如同被利刃瞬间切断,随即又被那庞大的机械嗡鸣吞没。
聂宝言的心脏猛地一缩,汗毛倒竖。声音来源很近!她立刻熄灭手电,紧贴着冰冷滑腻的墙壁,像一道影子般无声地移动。前方巷子尽头,一扇锈迹斑斑、布满撞击凹痕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闪烁不定的红光。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浓重的机油味、消毒水味,还有那股无处不在的甜腥气,从门缝里汹涌而出,几乎形成实质的气流,冲击着聂宝言的感官。她屏住呼吸,透过狭窄的门缝向内窥视。
里面的景象让聂法医这样见惯血腥场面的专业人士,也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头顶。
这是一个被改造过的巨大空间,像是几个旧仓库打通。中央区域没有任何设备,只有冰冷的水泥地面。此刻,地面被一层厚厚的、暗红发黑的血浆覆盖,尚未完全凝固,粘稠得如同石油。
血泊中央,仰面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年轻孕妇,腹部被纵向剖开,巨大的创口敞开着,边缘皮肉翻卷,露出里面蠕动的、被血染红的脏器。她双眼圆睁,空洞地望着上方布满锈迹和水渍的天花板,瞳孔已经彻底涣散。
一个身影佝偻在她身边。那人穿着肮脏的、看不出原色的橡胶围裙,脸上戴着沾满血污的防毒面具,手上套着同样污秽的橡胶手套。他(或她?)手中没有手术刀,只有一把沾满血肉碎屑的、沉重的管钳!此刻,他正用管钳那粗糙的钳口,探入孕妇敞开的腹腔,粗暴地搅动着,似乎在翻找什么。金属摩擦骨骼和内脏的声音令人牙酸。
“嗬……嗬……”面具下传来粗重的喘息,带着非人的兴奋。
聂宝言强压下翻腾的胃液和惊骇,目光死死盯住那血淋淋的创口内部。在破碎的子宫位置,她看到了——那根本不是一个正常的胎儿!
一团由暗红色肌肉纤维、白色脂肪、灰白色筋膜和闪烁着金属冷光的银色线路板、细小的齿轮、扭曲的铜线圈强行拼合而成的怪异肉块!肉块还在微微搏动,表面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粘液薄膜。
无数细小的、如同电线般的暗红色神经束从肉块中伸出,深深扎入母体残破的子宫壁和周围的内脏中,贪婪地吮吸着最后的养分。
这就是“佛子”?一种亵渎生命与机械的恐怖造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