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像一头垂死的巨兽，匍匐在香港的胸膛上喘息。林正英站在城寨入口，眉头紧锁。他身穿一件略显陈旧的中山装，背上斜挎着一个改装过的战术包，里面不是武器，而是罗盘、符纸和特制糯米。午后的阳光勉强穿过交织的电线和晾衣竿，在潮湿的地面上投下破碎的光斑。
“英叔，这里的信号干扰太强了，”小犹太摆弄着手腕上的便携终端，屏幕不断闪烁，“我的设备都快宕机了。”
小犹太本名朱小柔，是团队里的技术专家。她一头紫色短发，右眼植入了一颗能够直接读取数据流的义眼，此刻正泛着微弱的蓝光。她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试图稳定连接。
林正英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城寨深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寻常的气味——铁锈、机油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腐败气息混合在一起。他从小研习茅山道术，对异常能量的感知远超常人，此刻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此地大凶。
“不是信号问题，”林正英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是地脉紊乱，阴阳逆流。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搅动。”
小犹太撇撇嘴，显然更相信数据而非玄学。但她不得不承认，自从踏入城寨范围，她的脑机接口就不断收到杂乱的信号，像是无数人在耳边低语，却又无法辨清内容。
两人小心翼翼地深入城寨。这里本是香港着名的三不管地带，密集的违章建筑层层叠叠，几乎遮蔽了天空。原本应该充满生活气息的巷道此刻却异常安静，只有水管滴漏的声音偶尔打破寂静。
“拆迁工作上周就停了，”小犹太调出项目档案，“报告说工人集体抱病，但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林正英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用手指抹过地面。指尖沾上一层黑腻的油脂，他凑近闻了闻，脸色越发凝重。
“这不是普通的机油，”他说，“有血腥味，还有...别的东西。”
就在这时，前方转角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林正英迅速将小犹太拉到阴影处。几个身影蹒跚走来，穿着拆迁队的工作服，但他们的头部——
“天啊...”小犹太捂住嘴，防止自己惊叫出声。
那些人的头部已被完全改造，原本是脸的位置现在是一个复杂的齿轮装置，中央有一个红色的光学镜头缓缓转动。金属与残留的皮肉可怕地融合在一起，随着齿轮转动，偶尔有黑色的液体从接缝处渗出。
“螺丝头人，”林正英低语，“《鲁班阴符经》中提到过这种邪术，以机械代首，缚魂于齿轮之间，永世不得超生。”
他们屏息观察，这些改造人似乎在进行某种巡逻，动作机械而同步。等螺丝头人走远后，两人才从藏身处出来。
“必须找到巢皮，”林正英说，“他最后发出的信息提到城寨中心的老戏院。”
越往城寨深处走，异常现象越明显。墙缝中不时渗出黑色机油，形成小小的水洼。小犹太的义眼突然剧烈疼痛，她踉跄一步，扶住墙壁。
“英叔，有什么东西在干扰我...”她痛苦地说，“像是...电码信号，维多利亚时期的格式。”
林正英立即从包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许朱砂粉，轻轻抹在小犹太的太阳穴上。一阵清凉感缓解了她的不适。
“集中精神，试着解读它。”林正英说。
小犹太闭上眼睛，让意识沉入数据流。杂乱的电码逐渐变得清晰，重复着同一段信息：“螺湮城正在苏醒...坐标...深度...祭品不足...补充...”
她猛地睁开眼睛，脸色苍白：“英叔，地底下有东西要醒了，它在索要祭品！”
突然，从旁边一扇破旧铁门后传来微弱的敲击声。林正英警惕地靠近，猛地拉开门。黑暗中，一个身影蜷缩在角落，浑身沾满油污和铁锈。
“巢皮？”林正英认出了那人残缺的左臂上的纹身。
巢皮抬起头，他的半边脸已经部分机械化，齿轮从脸颊皮肤下凸出，但似乎还保留着部分人性。他颤抖着伸出手：“道...道长...救救我们...”
林正英迅速检查了他的状况，面色凝重：“你的魂魄正在被机械吞噬，但我可以暂时稳住它。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巢皮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他的经历。拆迁队开工后第三天，在地基下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金属结构，像是某种古老机械。当晚，所有工人都做了同一个梦——海底的巨大城市，齿轮转动的声音如雷鸣般回荡。
“然后...然后拆迁公司的负责人带来了那台机器...”巢皮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自动贩卖机，但他们叫它‘血肉兑换机’...”
据巢皮描述，那是一台老旧的自动贩卖机，表面覆盖着锈迹和疑似生物组织的东西。城寨居民被迫每晚参加所谓的“钢铁盂兰节”，向机器投喂特殊的“硬币”——实际上是用活人血液凝铸的血币。
“它...它会根据‘祭品’的质量吐出东西，”巢皮的眼神涣散，“机械义肢、增强组件...甚至延长寿命的药物。许多人自愿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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