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深水埗鸭寮街,空气中弥漫着焊锡的松香气、旧电器的金属味,以及无处不在的、潮湿的霉味。霓虹招牌在尚未完全降临的暮色中提前闪烁,将行人的脸庞映照得光怪陆离。这里是电子产品的丛林,亦是都市传说的温床。
张十五,这位自诩为“赛博道士”的年轻人,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仿唐装,背上却挎着一个装满各种自制电子仪器的帆布包。他此刻正蹲在一个堆满杂物的摊位前,眉头紧锁。他的搭档,O记的年轻警员阿诚,则显得有些焦躁,不停地打量着周围熙攘的人群。
“十五哥,你确定线索在这里?我们已经翻了三天的二手电器了。”阿诚压低声音,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片烧焦的、带有非正常蚀刻纹路的集成电路板。这是从上周那起“机械溶尸案”现场找到的,死者生前最后接触的东西,就是一批来源不明的“特种”电子元件。
“灵……或者说,‘信息扰流’的残留,指向这里。”张十五头也不抬,手指在一个布满灰尘的旧式CRT显示器上轻轻划过,指尖感受着那微弱的、常人无法察觉的“寒意”。“阿诚,通知总部,高彦博法医那边对死者脑脊液的‘频段分析’结果出来了吗?我怀疑他们不是中毒,是‘被灌输’了超出承受极限的信息。”
阿诚刚要拿起对讲机,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影碟摊前,摊主阿泉,一个干瘦精明的中年男人,正揪着一个年轻人的衣领,唾沫横飞地叫骂着:“丢你老母!敢话我嘅碟有问题?睇你睇到眼凸凸系你自已撞邪!滚开!”
那年轻人脸色惨白,瞳孔涣散,身体不住地颤抖,嘴里喃喃着:“齿轮……好多齿轮在转……它们在唱歌……”他的眼球上,隐约可见一圈极其细微、如同蚀刻般的同心圆纹路,在霓虹灯的反射下,泛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
张十五瞳孔一缩,猛地站起身。那种纹路,与他之前处理的几起与“锈蚀之主”相关的案件中,受害者身上的特征极其相似,只是表现形式更……“电子化”?
“喂,阿泉,放手啦,咁恶做咩?”旁边有相熟的摊主打圆场。
阿泉悻悻地松开手,骂骂咧咧地回到自己的摊位后,嘴里还不干不净:“哼,正一傻仔!睇《阴阳路》都能睇到傻咗,《古惑仔》咪要拎刀斩人?”
《阴阳路》?张十五与阿诚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阿泉哥?”张十五脸上堆起人畜无害的笑容,“咁啱,我同个friend想揾啲……刺激啲嘅嘢睇。听讲你度有好嘢?”
阿泉警惕地打量着张十五和他身后穿着便服但仍难掩警察气质的阿诚,尤其是张十五那身不伦不类的打扮。“咩刺激嘢啊?我度卖嘅都系正版……呃,系经典怀旧碟啫。”
“系咩?”张十五目光扫过摊位上堆积如山的VCD盒,手指看似随意地拿起一张封面印刷粗糙的《阴阳路7撞鬼》,塑料盒身上沾着些许黏腻的、类似机油的污渍。“我个friend呢,口味比较特别,钟意睇啲……会‘自己动’嘅画面。”
他话音未落,指尖已经感受到从VCD盒内部传来的、极其微弱的能量脉冲——一种混合着无序数据流与亵渎意识的“电子邪气”。
阿泉脸色微变,强作镇定:“唔明你讲咩!唔买就放低!”
就在这时,张十五背包里一个自制的、造型如同罗盘与示波器结合体的仪器(他称之为“灵频探针”)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屏幕上的波形疯狂跳动。几乎同时,阿诚腰间的便携式辐射检测仪也滴滴作响,显示环境辐射值异常攀升。
“阿sir,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张十五收起笑容,眼神锐利如刀。
阿诚立刻亮出证件:“警察!现在怀疑你销售非法及危害公共安全的物品,请你配合调查!”
阿泉见状,猛地从摊子底下抽出一个黑色的帆布包,转身就想往身后错综复杂的小巷里钻。阿诚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将其制服。挣扎中,帆布包掉在地上,散落出几十张用简单牛皮纸袋包装的VCD,封面上没有任何片名,只用手写着诡异的、扭曲的符号,有些符号甚至在微微蠕动,看久了让人头晕目眩。
张十五没有去管被铐上的阿泉,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摊位角落那台正在播放香港老式歌舞片的旧VCD机上。那机器外壳泛黄,型号古老,但探针指向它时,蜂鸣声达到了顶点。
“不对劲……”张十五缓缓靠近,“这机器……是‘活’的。”
他示意阿诚将其他围观人群驱散到安全距离,自己则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特制的、带有金属探头的U盘,U盘外壳上用微雕技术刻满了细密的辟邪符咒。
突然,那台VCD机发出一阵刺耳的、如同钢铁摩擦般的噪音,显示屏上的歌舞画面瞬间扭曲,被大量闪烁的、无法理解的几何图形和快速滚动的、混合了拉丁文、楔形文字以及二进制代码的文本覆盖。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铁锈和腐烂海藻味道的气息从机器的散热孔中弥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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