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风蹲在破庙门槛上,指尖划过地面一道新鲜的刻痕。那线条歪斜却有力,从墙根延伸到门边,像是有人趴着爬行时指甲抠出来的。他没说话,只是将掌心贴在地上,感受片刻后收回手。
诸葛雄正坐在角落翻查一叠密报,头也不抬:“墨风刚送来消息,沧州那家武馆里死了个弟子,死状和三年前血魔教的手法一样——喉骨碎裂,耳后有针孔。”
“不是比试失手?”龙吟风问。
“不是。”诸葛雄把密报甩到他面前,“动手的人用了‘锁魂针’,那是七焰坛的独门毒器。当年剿灭血魔教时,这路数只在高层死士中出现过。”
龙吟风站起身,走到那张摊开的地图前。朱笔圈出的七个红点依旧连成弧线,像一张拉满的弓。他盯着云州方向看了许久,忽然伸手抹去其中两点,又在西北角添了一个。
“商道变了。”他说,“十年前他们走南线运毒,现在改走北线。沿途驿站、茶棚、药铺都被换了人,墨风查到三家新开的货栈,东家都姓柳。”
“柳?”诸葛雄猛地抬头,“血魔教残部里有个代号‘老柳’的,专管情报中转。档案上说他左腿跛,写字时手腕发抖,所以落笔总带颤音。”
他抽出一张拓片铺在地上,是近日各地冲突现场留下的符号。又从包袱深处取出一本残卷,翻开一页,上面画着一组相同的标记,旁边写着:“七焰令:起火者,当以蛇引星。”
两人对视一眼。
“这不是散兵游勇。”诸葛雄声音沉了下来,“是整套体系重新启动了。七焰坛当年就是靠这套暗语调度人马,煽动门派互斗,等我们打得两败俱伤,他们再背后出手。”
龙吟风没接话,转身走向庙外。夜风灌进来,吹得油灯晃了晃。他站在空地上,从腰间解下短刃,插进泥土,划出一条横线。接着又划六条,与第一条交叉,形成一个不规则的环。
“七处冲突,七个据点。”他低声说,“每一起都在引导仇恨转向第三方。青城以为峨眉偷药,其实是有人冒充两方身份来回挑衅。少林僧人遇袭,用的是南岳剑法的起手势,但收招时却用了昆仑的步法偏移——故意露出破绽,让人看出嫁祸痕迹。”
诸葛雄走出来,蹲下身细看那几道刻痕。“你是说,他们不仅要挑起争端,还要让各方意识到自己被算计?”
“让他们怀疑彼此,更怀疑自己。”龙吟风拔出短刃,指向北方,“真正的目的不是制造混乱,而是瓦解信任。一旦没人敢信别人,江湖就散了。”
远处传来一声鹰鸣。一只黑羽信鹰掠过山脊,落在庙前石柱上,脚上绑着一个小竹筒。诸葛雄取下信件,展开一看,脸色微变。
“墨风抓到了一个传信的。”他念道,“那人穿着灰衣,刀鞘偏长,左肩下沉。押送途中试图服毒,被及时制住。现在关在十里外的老窑里,嘴里咬着一枚铁丸,刮开才发现里面藏着蜡丸。”
龙吟风眼神一凛:“带我去。”
“不行。”诸葛雄按住他肩膀,“你现在离开,这里的情报网就断了。我亲自去审,你留在这里整理所有线索,把七焰坛的行动路线画出来。若真是全面复苏,我们必须拿出铁证,否则九大主脉不会轻易结盟。”
龙吟风盯着那封信看了半晌,终于点头。
诸葛雄收拾行装,将一把短匕藏入靴中,又往药包里塞了几瓶解毒粉。临走前回头看了眼龙吟风:“若有异动,点燃西坡烽火台。三堆火,代表确认主谋。”
“我知道。”龙吟风握了握剑柄,“你也小心,别让他死得太痛快。”
诸葛雄笑了笑,转身走入夜色。
庙内只剩龙吟风一人。他重新铺开地图,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巾,轻轻擦拭表面灰尘。然后拿起炭条,沿着那条隐秘商道画了一条粗线。每隔一段距离,标下一个记号——都是近半月发生冲突的地方。
当他画到第五个点时,手指顿住了。
五个地点连起来,并非随意分布,而是一个倒置的三角形,顶端直指云山方向。
他呼吸一滞,迅速翻出过往几年的旧档,一页页对照。越看越冷——三年前血魔教覆灭前最后一次大规模行动,也是沿着这条路线推进,最后目标正是云山武院。
“他们知道我们在找传人。”他喃喃道,“也知道三大王闭关未出。这时候搅乱江湖,不只是为了削弱正道……是冲着传承来的。”
他猛地站起,走到庙门口,望着北方天际。那颗孤星仍在,冷冷悬着。
不多时,远处山坡亮起一点火光,继而变成两堆,最后第三堆燃起。
三堆火。
确认了。
龙吟风深吸一口气,回到庙中,取出一方陈旧木匣。打开后,里面是一卷黄绢,边缘焦黑,显然是从火场抢出的。他小心翼翼展开,上面写着一行古字:“七焰共讨,歃血为盟。”
他提笔研墨,蘸饱浓墨,在空白处写下《七焰共讨书》四字。随后逐条列出证据:蛇形烙印、朱砂七点、锁魂针毒、商道重启、传信者特征……每一项都附有拓片或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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