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灵的指尖还在发颤,不是因为冷,而是体内那股力量在游走。她没动,靠墙坐着,呼吸压得很低。屋外风声穿过竹林,沙沙作响,像有人在耳边低语。
但她听不清了。
昨晚听到的话还在脑子里回荡,一句比一句沉重。她知道不能再等。那些人要动手,云家、墨门、玄音阁都会被牵进来。而她,只是他们计划里的一颗棋子。
可她不想当棋子。
她慢慢抬起手,从发间取下发簪。木簪底部有个暗格,是她前些日子用指甲一点点抠出来的。她把那张残损的炭纸塞进去,合紧。纸上的字已经模糊,但还能认出几个关键——“云家将陷”“诱战三方”。
这是她唯一的证据。
天刚亮,草庐外传来脚步声。巡查队提早了半个时辰开始巡逻。她听见皮靴踩在泥地上的声音,比往常密得多。她不动声色地把发簪插回头上,低头整理袖口,像是刚睡醒的模样。
早饭后,她照常去药炉房领差事。路过膳房时,发现门口多了两个女弟子,手持长鞭,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看腰牌。她停下脚步,目光扫过药园方向。那片藤蔓墙还在,可气氛不一样了。
她记得昨天看到的鸽笼,就在西侧角落。但现在过去,太显眼。
她继续往前走,接过一筐药材,低头进了炉房。火苗在炉底跳动,药气升腾。她一边搅动药汁,一边想着路线。午间轮值送药,可以绕到药园外围。只要几分钟,就够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到了午时,她提着药篮走出炉房。守卫看了她一眼,没拦。她沿着墙根走,脚步放稳。药园入口果然有人把守,她没靠近,转而走向西侧柴堆。
那里有一条小道,通向废弃水渠。她上次爬墙就是从这儿出去的。她蹲下身,假装整理鞋带,眼角余光扫向鸽笼位置。
焦黑的木架倒在地上,周围散落着羽毛,还有几根烧断的铁丝。她心一沉。
鸽子没了。
她迅速起身,往后退了几步,贴着墙站定。远处铃声突然响起,三短一长——紧急集合令。所有弟子必须在三刻内归位点名。
她不能留在这里。
转身时,她顺手抓了一把湿泥,混着青苔,在墙根最隐蔽的地方划下一个符号。倒置的莲花,花瓣朝下,是合欢宗禁印之一,代表背叛与预警。没人会注意这道痕迹,但它一旦被发现,懂的人自然明白。
她又撕下裙角一小块布条,缠在左手小指内侧。很细,藏在指缝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这是她的标记。将来若有人查到这里,能通过这块布确认是谁留下的。
做完这些,她快步往回走。
刚走到半路,迎面撞上一队巡查。领头的执法弟子一把拦住她,厉声问:“你不在岗位,去哪儿了?”
她低头,声音平稳:“我去清理昨夜灰渣,怕有余火复燃。”
对方眯眼打量她,“药炉那边刚报火星四溅,你倒是跑得远。”
她没辩解,只把手里的灰铲举高了些,“我已经处理完了。”
那人冷笑一声,挥手示意搜身。
两名女弟子上前,翻她的袖袋、腰带、鞋底。她站在原地,手指微微蜷起,但没动。发簪还在头上,纸片没被碰到。
搜完,什么都没找到。
她松了口气,正要离开,忽然听见炉房方向传来一声爆响。火星炸开,引得教习长老怒吼:“谁管的炉子!想烧了这里吗!”
她立刻转身,快步跑过去,脸上蹭了些灰,装作扑火的样子。长老看了她一眼,哼了声:“还算有点责任心。”
她低着头,回到队伍末尾。
点名开始,一个个报数。她排在最后,声音轻但清晰。没人多问,也没人怀疑。
回到草庐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斜。她坐在角落,手藏在袖子里。指尖还在抖,不知道是因为功法,还是刚才那一连串动作带来的后怕。
她抬头看屋顶那道裂缝。天光斜切进来,照在她脚边。和昨晚一样,可她已经不是昨晚那个人了。
信没送出去。
但她留下了东西。
那个倒置的莲花,那根布条,都是线索。也许没人会来,也许一切白费。但她做了能做的。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换岗的巡查。她没躲,也没动。现在她知道了,逃避没用。这地方不会让她轻易离开,也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
她得更小心。
她伸手摸了摸发簪,确认它还在。然后缓缓闭上眼,让自己看起来像在休息。
夜里,她听见隔壁有人翻身,低声咳嗽。草堆沙沙响。她没睁眼,但耳朵一直竖着。
过了很久,她才睁开一条缝。
月光还没上来,屋里漆黑一片。
她慢慢把手伸进褥底,摸到那张新的碎纸。用指甲在上面划字:
“鸽笼毁,信未出。留记号于西墙,布为证。”
写完,塞回去。
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更难。巡查会更严,行动会更受限。但她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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