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沉吟着答道,“也好,多谢施主了。”
两人进了面馆,找了一张油光可见的桌子,分别坐下。
“道长,喜欢吃什么面?”秦子明,笑嘻嘻地问道。
远山看了看四周,答道,“还是来碗素面吧。”
还是。。。。。。秦子明随即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好像有的道士,是可以吃荤喝酒的?我和李玄吉是同学加好朋友,道长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无需忌讳。”
远山淡淡一笑,“上次,贫道和李玄吉吃面,好像也是这家面馆这个位置。”说话之时,眼中更是有两道精光射出。
秦子明心中一咯噔,这自称灵山的道士,好像果真认识李玄吉,算了,莫要以貌取人。心中如此想罢,秦子明遂大笑一声,开始和远山热烈交谈起来。
真正的修行者,本就自带某种气场。这远山又不似静茹,一直待在宗门清修,老早便入世历练。所谓,三言两语便通玄;一碗面吃完,远山话没说几句,秦子明却早已折服,屁颠屁颠地结了账。
出了面馆,秦子明见校门口停了一辆出租车,正要招手,那出租车却主动驶了过来。然后,那出租车司机从驾驶室走了下来,恭恭敬敬地拉开后排车门。远山对着秦子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上车之后,隐约有所料的秦子明正要对司机说话,却听得远山对自己轻声说道,“还请秦施主指路。”
秦子明,愣了愣,也轻声说道,“先朝着青云山方向开。”
话音刚落,那司机一脚油门,青云山飞驰而去。
车内一片安静,秦子明看着闭目养神的远山,知道自己须得拿出点真东西来,他想了想,随即含笑轻声,“老李当初托我帮他租房子,提了一大堆要求,真要全都满足的话,也只有青云山脚下了。我开始还不解,现在想来,他除了备考之外,恐怕也是为了青云观重修之事。”
远山依旧没有睁眼。
秦子明看了一眼远山,咬咬牙,又说道,“结果他又忙不过来,又托我帮他料理此事。还说这是青纯道长所托,叫我一定不要马虎。”
远山缓缓睁眼,对秦子明微微一笑,“想不到,秦施主与我道门颇有宿缘,难得难得。”说罢,双手相合,虽不是正对着秦子明,却也是难得的礼仪。
秦子明笑道,“我和老李一个宿舍,有时候也跟着他打打坐。对了,有次,我和老李去普陀山,认识了一个叫杨洋的美女,她家世代信佛。我们都加了QQ,经常谈佛论道。”
他这番张嘴就来的话语,若是李玄吉听到了,不知作何感想。
远山听得杨洋二字,又朝着秦子明看了两眼,随即含笑说道,“贫道一向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不过如今科技昌盛,你们年轻人都喜欢用QQ聊天,贫道也随波逐流,找人要了一个。”
秦子明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拿出手机,“道长QQ号多少,回头我加您。”
到了李玄吉新住处,远山站在门外,看着那块木板,微笑着大声念道,“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凝神,静气,本性俱足。从明天起,全心修行和学习。我有一所房子,背靠青云,常清常静。”
随后,又上前盯着木板上最后一行小字,轻声念道,“闭关中,勿扰。”
远山笑了笑,伸出右手食指,笔走龙蛇,在后面续写了一行字。
秦子明瞠目结舌,看傻了,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也伸出右手食指,沿着远山的笔迹,在那块坚硬无比的的木板上好一番“临摹”。最后,方才喃喃念道:
养气忘言守,降心为不为。
动静知宗祖,无事更寻谁。
真常须应物,应物要不迷。
不迷性自住,性住气自回。
这似乎是在说,无须闭关?忘言守嘛。真常须应物,要应嘛。一动一静,也应知宗祖。。。。。。
秦子明自觉颇有些心得,随即兴奋转身,那灵山道长早已不知所踪。
秦子明急忙走到上,那辆出租车已然飞驰而去,只留下一缕缕似有若无的汽油燃烧的尾气。
出租车中,远山沉吟片刻,说道,“王飞,你近来可好?”
坐在驾驶位置的王飞,恭敬答道,“托大师的福,近来一切安好。”
远山皱眉,“你似乎没有再修行?”
王飞苦笑一声,“那日之后,小的也有些想开了。我等这样的凡夫俗子,无非是混口饭吃,若是力有所及,再娶妻生子。其他,再无奢望。”
远山叹道,“贫僧当初留了一道真气。你自然可以再修行。无论是道门也好,幽冥宗也罢。”
王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片刻之后,欲言又止地自我调笑道,“大师那道真气。我这般身子骨。每月倒像个娘们,总有几天,忍不住要去发泄一番。”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远山合掌,“贫僧新得了一密宗修行法门,名曰大威德金刚秘法,颇为殊胜,可助施主速证正果。”
王飞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抖了抖,“密宗法门?大师是要小的哪个部位?”他曾去过雪域高原,知道一些密宗修行种种之不可思议,或者说恐怖。
“”阿弥陀佛!”远山一脸肃然,“彼非众生,非不众生。”说罢,双手结印,口诵大威德金刚心咒。
王飞只觉那道远山留在自己体内而自己偏偏遍寻不得的真气,忽然如宿世业火窜起,熊熊燃烧了自己。
冥冥中,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轻飘飘地飞向后排车厢,缭绕在好似有三头六臂忿怒无比的远山周围。
远山合掌低眉,忿怒相中忽现慈悲;自己如飞蛾扑火一般,用尽全部气力,将其眉梢染上一抹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