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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偏殿,时光仿佛被凝滞于琥珀之中。李时珍如同沉睡在冰封下的远古生灵,呼吸微弱至几乎与寒玉的寒意融为一体。唯有眉心那一点不时微弱闪烁的暗金光泽,证明着那惊世的“龙血惊雷”仍在最核心处维系着不灭的星火。

朱棣的“精准维护”日复一日,从未间断。他以帝王的意志为引,以自身精血为薪,严格按照李时珍“交出”的法门,如同一个最虔诚又最专横的工匠,雕琢着这件独一无二的“活体珍宝”。效果是显着的,崩灭的趋势被遏制,甚至那琉璃般的躯体也隐约多了一丝极淡的润泽。

但李时珍的灵觉,却如同被套上了重重枷锁。朱棣的意志无时无刻不笼罩着这片宫苑,形成一道无形却坚韧的屏障,既保护他免受外界恶意侵扰,也隔绝了他主动向外延伸感知的可能。那曾跨越宫墙指引格物院的“灵犀”,如今已难以穿透这帝意志织就的牢笼。

他大多数时间沉沦于无梦的昏睡,偶尔清醒,意识也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地感知着自身内部那缓慢修复的能量循环,以及殿外那冰冷、强大、充满掌控欲的帝王气息。

自由已失,沦为囚徒。但奇怪的是,李时珍心中却并无太多怨愤,反而有一种极致的平静。或许是因为真的已竭尽全力,或许是因为感知到格物院的火种未熄,又或许…是因为在生死边缘走过后,对许多事有了不同的看法。

他开始将全部残存的注意力,转向内在。既然无法向外探索,那便向内求索。他更加专注地“内视”自身那复杂的能量系统,观察朱棣的帝王意志如何与“龙血惊雷”相互作用,体会那“温和引导”法门的精妙与不足,甚至…开始尝试以自身微弱的意念,进行极其精细的内部微调,让两种力量的融合更为圆融,减少损耗。

这个过程无声无息,却凶险万分,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但李时珍乐此不疲。这仿佛又回到了他最初痴迷医道、解剖尸骸、探究人体奥秘的时光,只是这次探究的对象,是他自己这副非人般的躯体。

他甚至开始模糊地“理解”朱棣那霸道意志中的某些“频率”和“模式”,并尝试着调整自身能量的“共振”来与之更和谐地共存,减少冲突,提升“维护”效率。这并非屈服,而是一种基于生存智慧的、无奈的适应,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对能量本质的探索。

偶尔,当朱棣因朝务短暂离开,那笼罩的帝王意志稍减的间隙,李时珍会艰难地凝聚起一丝灵觉,不是向外突破,而是如同微风吹过湖面般,极其轻柔地“拂过”偏殿内的各种器物——药碗、金针、寒玉、甚至空气尘埃。

他“看”到了药液中每一味药材的能量属性如何被自身吸收转化;“感觉”到金针材质细微差异对能量传导的影响;“触摸”到寒玉那恒定低温下蕴含的特殊“静”之场域…

这些发现微不足道,却让他对“物”与“能”的理解,进入了一个更精微的层面。他无法将这些感悟传递出去,只能默默记下,如同一个孤独的探索者,在自身的囚笼中描绘着无人能见的地图。

而此时的格物院,在经历了最初的迷茫与瓶颈后,竟也焕发出一种野草般的顽强生机。

失去了李时珍隔空的“灵感”灌注,刘三和学徒们一度彷徨失措。但他们没有忘记王徵的参数精神,没有忘记李时珍传递的“方法论”启示。

他们将王徵的簿册奉为圭臬,却不再视其为不可更改的金科玉律。他们建立了更严格的实验记录制度,将每一次成功与失败的数据都详实记录,反复比对分析。

“院判和李院使不可能永远指引我们,路,得我们自己趟出来!” 刘三常常对众人说道,眼神中褪去了以往的依赖,多了份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们开始尝试自己提出假设。比如,观察到不同时辰采集的露水似乎对催化环境有细微影响,便分设十二时辰小组,不间断记录数据验证。发现某种常见黏土烧制的陶罐似乎比琉璃器皿更能保持某些药液的活性,便一头扎进陶坊,试验不同配方和烧制温度…

过程笨拙,效率低下,失败远多于成功。但他们不再恐慌于失败,而是将每一次失败都视为排除一个错误选项、接近真相一步的必经过程。

那种源自实践、基于观察与逻辑的、最朴素的“格物”精神,开始在这群原本地位低下的工匠学徒心中真正生根发芽。他们或许说不出高深的道理,但他们开始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重复验证的数据,相信逻辑推导的力量。

甚至,他们开始尝试制作一些简单的工具来辅助研究——改进的刻度尺、简易的测温仪、用于均匀混合药液的小型搅拌机括…虽然简陋,却代表着一种自主创造的开端。

格物院的火光,虽然失去了那最大的“火炬”指引,却化作了更多分散的、或许微弱却更加自主和坚韧的火苗,在各自的方向上艰难而执着地探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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