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对海外“亮亮”那近乎本能的感知,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悄然牵引着镇国公府平静生活下的暗流。沈清辞与陆景珩默契地不再将此事视为需要严阵以待的“危机”,而是作为孩子与生俱来的一份特殊“天赋”来坦然面对、细心引导。日子在孩子们的嬉笑玩闹、书声琅琅中,平稳而温馨地流淌,转眼间,怀安与怀瑾已满了四岁,进了正式开蒙的年纪。
府中特意辟出了一间敞亮的书房,请了学问扎实、性情温和的西席先生授课。怀安虽坐不住,但记性极好,对兵法故事、山川地理兴致勃勃;怀瑾则展现出过人的静气与悟性,尤其对医药典籍、星象杂记过目不忘,常能提出些令先生也惊讶的见解。课余,陆景珩亲自教导他们强身健体的基础拳脚,沈清辞则带着他们辨识药材,体味自然。
这日,先生讲《山海经》中的“大荒东经”,提及“东海之外,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怀安听得瞪大眼:“无底?那船掉下去不是一直掉一直掉,永远到不了底?”
先生捻须笑道:“此乃古人想象,喻指大海之深广莫测。”
一旁安静描红的怀瑾忽然抬起头,轻声说:“先生,归墟不是无底,是……轮回。水去了,变成气,气升腾,又变成云,云下雨,水又回来。是圆的。” 他小手无意识地在纸上画了一个圆。
先生一愣,继而抚掌称赞:“小世子此言,暗合天地循环之理,妙哉!虽非经文本意,然其理相通!”
沈清辞在窗外听着,与身旁的陆景珩相视一笑,眼中既有骄傲,也有一丝了然。怀瑾对天地自然的感悟,确非常人可及。
除了学业,府中最大的乐趣便是听各地五味轩分号掌柜或往来商队带来的奇闻趣事。这日,一位从东南沿海回来的掌柜,带来几篓稀罕海产,并说起一桩趣闻:有疍民在远海捕捞时,网到一个密封的玉匣,内有古卷,绘有奇异海图,标注着“仙山”、“神木”等,字迹古怪,无人能解,被当作稀罕物在市集售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晚间歇下时,沈清辞对陆景珩道:“景珩,你可觉得,近来关于海外奇谈的消息,似乎多了些?虽多是荒诞不经,但零零总总,倒像……在为什么铺垫似的。”
陆景珩沉吟道:“嗯,我也注意到了。商路渐通,信息流转快了些是常理。但……或许,亦与星髓气息外显,冥冥中牵引相关机缘有关?玄诚子道长曾言,‘星移斗转之时’,或许这便是征兆之初?”
“那我们……” 沈清辞看向他。
“依旧如常。” 陆景珩握住她的手,目光沉稳,“瑾儿尚小,我们根基在京城。眼下,广积信息,静观其变,方是上策。待时机真正成熟,一切自会水到渠成。”
又过了数月,时近中秋。府中准备团圆家宴,一片喜气洋洋。双胞胎穿着新衣,在院中追逐嬉戏。怀安追着一只硕大的彩蝶,跑得满头大汗。怀瑾则蹲在花圃边,小心翼翼地用沈清辞给他的小银勺,给一株有些蔫了的秋海棠浇水,小嘴还无声地动着,仿佛在跟花儿说话。
沈清辞正与管家核对宴席单子,忽见怀瑾站起身,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拉住她的衣袖,仰着小脸,眼中闪着光:“娘!蝴蝶说,它从很远很远的海那边飞来,看到过一座会发光的岛,岛上开的花,晚上会亮,像星星一样!”
沈清辞心中一动,蹲下身,柔声问:“哦?蝴蝶还跟瑾儿说了什么?”
怀瑾歪着头,努力回想:“嗯……还说,岛上很暖和,有甜甜的水,还有……很大的树,树上结的果子,是透明的,里面有光在转……” 他形容得天真烂漫,如同所有孩童的幻想。
一旁的怀安跑过来,听到弟弟的话,大声道:“瑾儿又做梦啦!蝴蝶怎么会说话!”
怀瑾小脸一红,小声辩解:“就是……就是知道嘛!”
沈清辞笑着将两个儿子都搂进怀里:“好,好,我们安儿瑾儿说的都有趣。等你们再长大些,爹爹和娘亲带你们坐大船,去海那边看看,好不好?”
“好!” 怀安兴奋地跳起来。怀瑾也依偎在母亲怀里,用力点头,眼中充满期待。
中秋家宴,温馨圆满。夜空如洗,圆月高悬。一家四口在院中赏月吃月饼。怀安啃着五仁月饼,叽叽喳喳说着先生新教的诗。怀瑾小口吃着莲蓉馅的,安静地望着月亮,忽然扯了扯沈清辞的袖子,小声说:“娘,海那边的亮亮,好像……醒了一点点了。它说,它也想看月亮。”
沈清辞心中微震,将儿子抱到膝上,顺着他的话问:“那亮亮能看到月亮吗?”
怀瑾认真地点点头:“能。它那里,月亮更大,更亮。它还说……它在等一个朋友。”
“朋友?” 沈清辞与陆景珩交换了一个眼神。
“嗯,” 怀瑾靠在她怀里,声音渐渐变小,带着睡意,“一个……暖暖的,亮亮的朋友……像娘一样……” 话未说完,便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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