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会辩论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可那短暂优势带来的轻松感,就像被戳破的泡泡,“噗”的一下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真实、更可怕的危机感。之前会议上,霍兰德在议会镜头前冒冷汗,可不是害怕了,而是像受伤的野兽,马上要露出凶狠的牙齿。
两天后,剧院地下室里,加密通讯频道里警报声“滴滴滴”响个不停,一声接着一声,听得人心里直发慌,就像敲在心上的鼓点。
“确定了,‘灰狐’没了。”阿凯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还有那么一点点颤抖。他面前的光屏上显示着一条来自边缘星域的消息——有个负责传递情报的外围成员,他开的民用悬浮车“意外”失控,撞到了跨海大桥的桥墩上,车毁了,人也没了。现场影像模糊得很,但阿凯认得那辆车的伪装标志。
几乎就在同时,另一条消息弹了出来:“‘信鸽’失踪了。最后一次信号是在去‘新威尼斯’空间站的航道上,之后就联系不上了。航道管理部门记录显示,那个区域当时有一次短暂的、没报备的‘引力阱干扰测试’。”
“夜莺”……“铁砧”……短短几个小时里,好几个在不同星域、彼此没啥直接联系的外围情报点,不是出了“意外”,就是彻底消失了。这肯定不是巧合,这是一场精心策划、同时进行的清除行动!霍兰德不满足于在议会里斗嘴了,他用了最直接、最狠的手段,开始物理清除任何可能和顾夜珩有关联的潜在威胁。
“他们动手了。”老枪声音沙哑,他面前屏幕上档案馆服务器的渗透进度已经完全停了,好几个攻击节点变成了代表锁死的灰色,“档案馆那边的防御等级至少提高了两级,主动探测和反制算法变得特别有攻击性,我们被挡回来了。”对方显然也意识到数据堡垒可能有危险,加强了防守。
顾夜珩站在地下室中间,头顶的冰冷白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影子。他听着一条条坏消息,看着屏幕上代表自己力量的点一个接一个熄灭,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一股滚烫的、带着血腥味的愤怒,像岩浆一样在他胸腔里翻滚,差点就要冲垮他平时的理性防线。这些“灰狐”“信鸽”,好多他连真实名字都不知道,但他们是在为他奔走,因他而死。
但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冰冷又带着地下霉味的空气涌进肺里,强行把翻腾的怒火压了下去。愤怒没用,悲痛也白搭。他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只剩下绝对的、近乎冷酷的冷静。所有的情绪,都被他转化成了更精密、更无情的算计。霍兰德越是这样不择手段,越说明他感到了致命的威胁,也越暴露了他的疯狂和弱点。
“启动‘堡垒’协议。所有非核心联络点保持安静,用一次性加密频道。通知我们还能联系上的人,提高警惕,必要时……自己决定撤离还是躲起来。”顾夜珩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点波澜,就像在说一件日常小事,“阿凯,检查我们所有的物理防御措施,特别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
“轰!!!”
一声沉闷的、像从地底传来的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猛地从头顶传来!地下室顶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灯光疯狂闪烁,设备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是爆破!剧院正门方向!”阿凯大声喊道,双手已经在控制台上飞快地操作,调出了剧院外围的监控画面。
只见画面中,剧院那华丽的大门,上面雕刻着天使和缪斯,已经被炸得粉碎,浓烟和火光冲天而起!几辆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重型装甲车横冲直撞地撞开残骸,冲进前厅!几十个全身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骷髅面罩、武器精良的武装人员迅速下车,动作又快又专业,立刻分散占据有利位置,显然是冲着彻底清除来的!
“他们找到这儿了!”老枪低吼一声,独臂已经抓起旁边的重型脉冲手枪。
“启动应急防御!释放烟雾和声波干扰!”顾夜珩命令道,同时快速把最重要的数据存储设备塞进特制的屏蔽箱,“按三号撤离方案,走地下水道!”
阿凯立刻启动了预设的防御程序。刺耳的高频声波在地下室通道里回荡,浓密的灰色烟雾从各个通风口喷涌而出,挡住了视线。阿凯一边掩护,一边带着顾夜珩和老枪冲向地下室深处一个隐蔽的、通往城市古老下水道系统的出口。
激烈的交火声在剧院上层和通道里响起,脉冲武器射击的“滋滋”声和爆炸声此起彼伏。顾夜珩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肾上腺素的飙升让他的感官变得特别敏锐。
就在他们快要踏进幽暗、散发着污秽气味的排水管道时,阿凯手腕上的便携式信息终端再次发出尖锐的蜂鸣声,一条加红加粗的紧急新闻推送强行弹了出来——
屏幕上,是奥尔森议员位于首都星精英住宅区的家。此刻,那栋宁静的别墅已经被更多的、同样装束的黑色装甲车包围,激烈的枪声从院内传来。新闻主播用急促而惊恐的声音报道:“……突发!联邦前道德委员会主席奥尔森议员住所遭不明身份武装分子冲击!现场交火激烈,动机不明……”
画面中,可以看到奥尔森议员的私人保镖正在拼死抵抗,但对方火力太猛,人数也占优势,防线正在被一点点压缩!
霍兰德,不仅在对顾夜珩的势力进行清除,更是直接把刀挥向了在议会中公开支持顾夜珩的关键人物!这是最直接、最疯狂的警告和报复!
形势,已经万分危急了!
顾夜珩最后一个藏身的地方被攻击,最重要的盟友正面临生命危险。霍兰德彻底撕下了所有伪装,把政治斗争变成了你死我活的暴力清除。
面对这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暴力,顾夜珩几乎失去所有外部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