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林知夏穿了一身银红色的福字宫装,头上只簪着小巧的福字金簪,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蓬勃,如同一尊行走在宫中的“福娃娃”。这份与众不同的喜庆装扮,在惯常华贵的后宫里,果然引起了一阵惊艳。
她刚带着含翠走到乾清宫殿外宽阔的平台上,便听到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快看,是慧婕妤!”
“今儿这身打扮可真好看,人比灯笼还要亮眼。”
“那福字簪子真别致,瞧着就喜庆。”
林知夏微微一笑,心中暗道:【搞事业第一步,就是视觉冲击要到位。】
乾清宫广场外,内务府悬挂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灯笼下方垂着一张张系着红丝带的谜语纸,引得不少妃嫔、命妇们驻足猜射。
林知夏正要入殿,便被陈才人拉住了。
“慧婕妤姐姐!”陈才人今日也打扮得十分娇俏,她指着一只画着莲花的宫灯,兴奋地道:“姐姐博学多才,快来瞧瞧这个谜底是什么?我猜了好久都没猜出来。”
周宝林、安宝林等几位低位嫔妃也围了上来,一个个脸上堆满了热络的笑容。
“是啊姐姐,快来试试。”
林知夏知道,这不过是社交的开场白。她随意扫了一眼那谜面,心中便有了答案。
【“身披盔甲,头戴铁帽,在水里游,在陆上跑。”——这不就是乌龟嘛。】
她微微一笑,却不直接说破,反而卖了个关子:“这个谜面瞧着简单,实则有趣。不过,我可不能轻易告诉妹妹们答案,这样多没意思?倒是妹妹们,若能猜中,定是才思敏捷,令人佩服。”
她将皮球踢了回去,既夸赞了对方,又维护了自己的神秘感,还不忘和大家玩乐一番。
林知夏走到那盏莲花灯下,抬手轻轻捏住了那张写着谜面的红纸。
“‘身披盔甲,头戴铁帽,在水里游,在陆上跑。’这谜面是出自《格物志》吧?”她没有直接猜谜,反而先抬高了谜题的品味,随即转头看向陈才人,语气一转,带着笑意道,“妹妹们既然想玩,不如这样,我们一人猜一个答案”
“那我先来,这谜底定然是‘虾’!”陈才人连连点头。“虾不就是戴着硬壳,在水里游的吗?”
林知夏笑着摇头:“妹妹心思敏捷。只是,虾可跑不到陆地上啊。”
“那就是‘螃蟹’!”又有人猜道,“螃蟹也是带甲,也能横行。”
“螃蟹戴的是‘铁帽’吗?这不合谜意。”林知夏依旧笑着,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辩驳的道理。
她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轻轻将谜纸放下,她清了清嗓子,口中轻声念出了那两个字:“是…乌龟。”
“乌龟?”众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纷纷恍然大悟。
“哎呀!真是乌龟!身披盔甲,头戴铁帽!在水里游,在陆上爬!妙啊!”
林知夏看着众人那副茅塞顿开的模样,笑着点点头。
众人又猜了一会儿,见时辰不早,便一同携手进入乾清宫。
此时,殿内已是人声鼎沸。林知夏找到自己的席位坐下,不多时,殿外的唱喏声便再次响起: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起身,齐齐跪倒在地.
林知夏姿态端庄地行着跪拜大礼,并在行礼的瞬间,已感受到御座上传来的威严气息.
待帝后落座,众人谢恩归位后,贺凌渊目光威严地巡视了一圈,而后,他的视线便停留在了林知夏身上。
皇后谢晚晴见状,立刻笑着开口,将话题引到了林知夏的装扮上:“皇上、母后,今日臣妾瞧着慧婕妤,只觉眼前一亮。她这身打扮,喜庆得很,那簪子,那衣裳,衬得她像极了年画上的福娃娃。”
皇后这番话,是标准的母仪天下之态,既是夸赞了林知夏的喜庆,也巧妙地将宫宴的气氛推向了“多福多子”的好彩头。
贺凌渊闻言,顺着皇后的目光看去,眼中满是欣赏与纵容的笑意。他对着林知夏抬了抬下巴,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皇后说得是。慧婕妤这份朝气,倒是难得。只是这‘福娃娃’,可别只顾着自己玩乐,忘了给朕也添添福气。”
太后也跟着笑起来:“皇帝说得是。慧婕妤今日这份朝气,看着就让人欢喜。像,倒真有几分像那福娃娃的喜气。”
林知夏连忙起身,对着御座行了个大礼:“谢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夸赞。嫔妾只想着上元佳节,能为宫里添几分喜气,让皇上和娘娘们看着高兴,嫔妾便心满意足了。”
这番对话,让林知夏再次成为全场的焦点。众妃嫔的目光中,嫉妒归嫉妒,但对她的忌惮也愈发深了。
恭贺完毕,御膳房早已备好的元宵被呈上。紧接着,宫宴便正式开始,宫人鱼贯而入,将一道道精美奢华的菜肴摆满了桌案。
丝竹之声再次响起,众人举杯共饮,恭贺新春。
就在气氛正浓,所有人准备举杯共饮这新年的第一杯酒时,一道娇媚却带着压抑不住喜悦与笃定的声音,猛地打断了殿内所有的喧嚣。
“皇上!皇后娘娘…请等一等!”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珍妃苏氏缓缓站起身,她今日打扮得花容月貌,气色红润,容光焕发,一袭酒红色宫装衬得她娇媚入骨,身形挺得笔直。
她没有看贺凌渊,目光直直地看向了皇后,语气轻柔:“臣妾想像皇后娘娘讨一杯牛乳呢。”
贺凌渊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调笑之意:“胡闹!你素来最能饮酒,今日怎的反而推脱起来了?这屠苏酒是赐福之意,少饮两口便是。你若嫌苦,让李德福给你换果酒!”
珍妃带着几分平日里的娇俏与调笑:“皇上!您可冤枉臣妾了。臣妾哪里是嫌苦?臣妾只是瞧着皇后娘娘桌上的那杯牛乳,觉得甚是羡慕,想讨一杯与皇后娘娘一样的饮品,沾沾皇后娘娘的福气,讨个好兆头,皇上可允准臣妾的小小任性?”
贺凌渊笑道:“那你可得给朕一个满意的理由才行”
“皇上!”珍妃猛地转过身,对上皇帝的目光,她眼含笑意,却没有半点虚弱或退缩,只是缓缓地,将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覆在了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十足的底气和藏不住的羞涩,“臣妾…臣妾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