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尽的颠簸与撕裂感中浮沉。
林见素感觉自己像是一叶被投入狂暴漩涡的扁舟,在光怪陆离的空间碎片与毁灭性能量的夹缝中艰难穿梭。堕世冥龟那含怒一击的余威,混合着破碎的空间法则,不断侵蚀着他的肉身与刚刚成型的寂灭元婴。
若非【寂灭法域】在最后关头自发护主,将绝大部分冲击导向“归寂”,若非混沌阳灵道胎持续散发出微弱的平衡之力,稳住他濒临崩溃的道基,他早已在这混乱的时空乱流中被撕成碎片。
即便如此,他的情况也糟糕到了极点。肉身遍布裂痕,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暗金色的血液不断从伤口渗出,又在空间之力下瞬间蒸发。新生的寂灭元婴黯淡无光,蜷缩在丹田深处,气息微弱,那环绕周身的归寂符文都明灭不定。
不知在虚空中漂流了多久,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湮灭的刹那,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一股迥异于寂静废渊死寂、却同样带着深沉水汽与阴寒之意的气息传来。
“噗通!”
仿佛穿透了一层坚韧的水膜,他重重地砸落进一片冰冷刺骨的水域之中。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意识在剧痛与冰冷的双重刺激下,反而清醒了一瞬。他强撑着运转起一丝残存的暗金煞元,浮出水面。
眼前是一片奇异的世界。
天空是永恒的暗蓝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些散发着幽冷磷光的苔藓类植物,如同星辰般点缀在极高的穹顶岩壁上,提供着微弱的光源。他正身处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色水域,海水粘稠,散发着浓郁的玄冥之气,比他之前在废渊边缘感受到的还要精纯数倍!
四周矗立着无数巨大的、形态怪异的岩石,如同沉默的巨人守卫着这片死寂的水域。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腐朽的气息,灵气稀薄到了极点,取而代之的是无处不在的、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玄冥真意。
“这里……是哪里?”林见素心中凛然。这绝非紫玉星上他所知的任何地方。难道是那空间裂缝,将他带到了某个依附于主世界的小型秘境,或者说……是堕神海的某个边缘碎片世界?
他尝试调动神识探查,却感到一阵针扎般的剧痛,神识范围被压缩到不足十丈。此地的玄冥真意对神识有着极强的压制与腐蚀作用。
必须尽快疗伤,找到落脚点。在这未知且危险的环境中,漂浮在水里无异于等死。
他忍着浑身散架般的剧痛,艰难地朝着最近的一块巨大礁石游去。黑色的海水冰冷刺骨,那精纯的玄冥之气无孔不入地试图钻入他的伤口,侵蚀他的生机。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本就微弱的煞元,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屏障,抵御着海水的侵蚀。
好不容易爬上礁石,他几乎虚脱,瘫在冰冷粗糙的岩石表面,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此地特有的阴寒水汽。
他不敢怠慢,立刻内视己身。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经脉断断续续,如同被暴力扯断的琴弦;五脏六腑移位,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寂灭元婴萎靡,仿佛风中残烛。最麻烦的是,一股充满疯狂、暴虐意志的残留能量,如同附骨之疽,盘踞在他的识海与元婴核心,那是堕世冥龟的意志碎片!它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试图将他同化为只知毁灭的疯子。
“还真是……阴魂不散。”林见素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这冥龟意志,比他遇到过的心魔都要麻烦百倍。它并非幻象,而是真实不虚的、源自上古凶物的精神污染。
他首先尝试运转「无始轮回诀」,引导暗金煞元去消磨那冥龟意志。然而,他很快发现,新生的寂灭煞元虽然对能量和物质有着极强的“归寂”效果,但对这种等级的精神意志污染,效果却大打折扣,如同用大炮打蚊子,事倍功半,反而会加剧自身的消耗。
他又尝试引动混沌阳灵道胎的力量。道胎微微震动,左侧混沌气流流转,对那冥龟意志确实有一定的安抚、隔绝效果,但同样无法根除。这意志太过顽固与强大,深深扎根于他的神魂本源。
“看来,蛮干不行。”林见素冷静下来,前世与抑郁症斗争的经验此刻发挥了作用。面对无法立刻驱散的负面状态,首先要做的,是接纳与共存,稳住阵脚,再图后续。
他不再强行去“消灭”冥龟意志,而是将大部分心神沉入寂灭元婴,以元婴本源之力构筑起一层坚固的“心防”,将那疯狂的意志暂时“囚禁”在识海一角,隔绝其对外界的大部分影响。同时,他引导道胎散发出的混沌与纯阳气息,如同温暖的阳光,不断照耀、净化着那被“囚禁”的疯狂区域,进行着水滴石穿的漫长净化过程。
处理完最棘手的精神污染,他才开始着手修复肉身的创伤。
此地的灵气几乎无法吸收,但好在,那浓郁精纯的玄冥之气,对他而言,却是另一种形式的“灵气”。他的「无始轮回诀」本就能转化死寂之力,而玄冥之气,正是极致阴寒与死寂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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