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距离论道峰数万里之遥的一片无名山脉中。
一道青衫身影如同鬼魅般在林间穿梭,脚步轻盈,落地无声,气息与周围的山林草木几乎融为一体,正是离开论道峰的张小凡。
他并未御空飞行,以免引人注目。此刻的他,伤势已然痊愈,气息内敛,看似与寻常元婴中期修士无异,但仔细感知,却能发现其灵力流转间带着一种圆融深沉的意蕴,眼底深处偶有清辉与一丝极淡的灰芒闪过,那是混沌莲影与初步融合的寂灭道则的体现。
当日离开论道峰,他并未直接前往某个特定目的地,而是凭借着冥冥中的感应,以及仙链那微弱却持续的指引,一路向南而行。
仙链在吞噬了“渡厄舟”碎片以及海量寂灭本源后,陷入了深层次的沉寂与蜕变,无法主动提供太多信息,但那种对同源之物、对大道机缘的本能渴望,依旧为张小凡指引着方向。他感觉,南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仙链,或许是一桩新的机缘,或许是关于“渡厄舟”的线索。
连日奔波,他已远离中土核心区域,进入了人烟相对稀少、宗门势力错综复杂的南疆地带。此处山高林密,瘴气弥漫,妖兽横行,更有许多传承古怪、亦正亦邪的土着部落与修行门派盘踞,环境远比中土复杂。
此刻,他正按照仙链那模糊的指引,前往一个名为“黑风山”的区域。据途中打听,黑风山是南疆一处有名的险地,盛产几种独特的毒草与矿石,但也盘踞着不少凶悍妖兽和邪修,等闲之人不敢深入。
“仙链指引至此,莫非此地藏有与‘渡厄’或寂灭相关之物?”张小凡心中思忖,脚下步伐不停。
越靠近黑风山,周围的植被越发茂密阴森,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带着腥甜的瘴气,寻常筑基修士在此恐怕都难以长时间支撑。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不知名妖兽的低沉嘶吼,令人毛骨悚然。
张小凡运转灵力,在体外形成一层淡淡的护罩,轻易便将瘴气隔绝在外。他神识悄然散开,覆盖方圆数里,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行至一处山谷入口,前方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以及灵力碰撞的轰鸣,其间还夹杂着几声尖锐的、类似虫鸣的嘶叫。
张小凡眉头微皱,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掠上一棵巨树,借着浓密的枝叶遮掩,向谷内望去。
只见山谷之中,五名身着统一蓝色劲装的修士,正围着一头体型庞大、形如巨蝎、却长着三对透明翅膀的怪异妖虫激斗!
那妖虫通体呈暗紫色,甲壳闪烁着金属光泽,尾钩高高翘起,滴落着幽绿色的毒液,口中不断喷吐出带有强烈腐蚀性的紫色毒雾。其气息强悍,赫然达到了元婴初期的水准!
而那五名蓝衣修士,三男两女,修为多在结丹后期至元婴初期不等,配合颇为默契,剑光、法术、符箓交织成网,将那妖虫死死困住。但他们显然也消耗巨大,人人带伤,脸色苍白,其中一名修为最弱的少女,左臂衣袖被腐蚀,露出的肌肤一片乌黑,显然中了剧毒,情况危急。
“是南疆本地宗门‘蓝溪阁’的弟子。”张小凡认出那蓝色劲装上的溪流纹饰,是南疆一个不算太大、亦正亦邪的宗门。看情形,他们是接了宗门任务,或是为了这妖虫身上的材料而来,却陷入了苦战。
他并无意插手他人之事,正准备悄然绕行。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妖虫似乎被逼到了绝境,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啸,三对透明翅膀剧烈震动,周身紫光大盛,一股狂暴的能量在其腹部急速凝聚!它竟是要自爆妖丹!
“不好!快退!”为首那名元婴初期的蓝衣青年脸色剧变,厉声喝道。
但妖虫自爆的速度太快,那狂暴的能量已然失控般扩散开来,眼看就要将五人吞噬!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淡淡的、近乎虚无的灰色火线,如同穿越了空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妖虫的头部。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凝聚到极点、即将爆开的妖丹能量,如同被一只无形之手扼住了喉咙,骤然停滞、凝固,然后……以一种违反常理的方式,迅速向内坍缩、湮灭!
连同那妖虫庞大的身躯,也在那灰色火线掠过之后,从头部开始,迅速化为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仿佛刚才那足以毁灭方圆数里的自爆危机,从未发生过。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五名蓝衣修士僵立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妖虫消失的地方,又茫然地看向四周,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难以置信。
是谁出手?
那道灰色火线……是什么?竟能如此轻易地湮灭一头元婴妖虫的自爆?
张小凡的身影,自巨树上缓缓飘落,青衫拂动,面色平静。方才正是他悄然出手,以一丝寂灭火苗,强行抹除了那妖虫自爆的能量核心。他本不欲多事,但见那几人并非大奸大恶之徒,且那少女中毒已深,若妖丹爆开,她必死无疑,这才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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