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觉吧，醒来就没事了。我就在这儿，哪也不去。”
可她闭不上眼，一合眼，那张脸就冒出来。
“砰砰！”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楚慕麟走过去，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拉，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颜安勋抱着一束洁白的洋桔梗站在外头。
“听说楚太太出事了，我来看看她。”
楚慕麟面无表情地挡在门口。
“不用了，她刚醒，状态不好，不方便见人。”
颜安勋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将怀中的花束往前递了递。
“那……我过几天再来探望。”
“不用改天。”
“你和她，不熟。”
颜安勋的手顿在半空。
“楚总，别误会。我妹妹和枣枣是闺蜜，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深。我们……也算认识，说不上多熟，但也不至于陌生。”
“叮铃铃……”
清脆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是颜安勋口袋里的电话。
他看了眼屏幕，迅速接起，说了几句后便转身要走。
临走前，他不经意地抬眼朝病房内扫了一眼。
楚慕麟拳头骤然攥紧，胸口闷得发慌。
他盯着颜安勋离开的背影，转身把那束花搁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
一进房间，看到她蜷缩在床角的模样，他满腔怒火瞬间退去。
他看了眼腕表，已是深夜十一点二十三分。
楚慕麟掏出手机，迅速拨通叶辉的号码。
“买几套女士睡衣，质地柔软的那种，马上送过来。要快。”
挂断电话后，他轻轻走到床边，指尖轻柔地抚过她的发丝。
“我帮你洗个澡吧？洗完，睡得香。”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怔住了。
那晚的记忆突然撞进脑子。
那晚，她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浑身湿透，嘶喊着“不要碰我”。
而他，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
他换了个法子，端来一盆温热的水，拧了条干净的毛巾，为她擦拭脸颊。
上回她喝醉，吐得满身都是，连头发都黏成一团。
他整整伺候了一宿，喂水、擦身、换衣服，一遍又一遍地哄她入睡。
可这次，当他的手无意间触碰到她衣服的边缘时，他突然停住了。
不是因为犹豫，而是怕。
他咬了咬牙，起身想把头顶的主灯调暗些。
刚伸手按向开关，她的手猛地攥住他的腕子。
楚慕麟立刻反手按下开关，灯光瞬间亮起。
灯光一亮，她才慢慢松了口气。
蒋枣枣的眼神依旧空洞，没有焦距。
楚慕麟攥着毛巾。
他真想把那些伤害过她的人统统剁成肉泥。
蒋枣枣察觉到他的情绪剧烈波动，微微动了动手指，轻轻拉住他的掌心。
他怔了怔，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
深吸一口气，转身换了盆温水，重新拧干毛巾。
回来时，他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卷起她的裤管。
脚背上全是淤青和划痕，深浅不一。
他一碰，她的身体便条件反射地往回缩。
“疼？”
她缓缓摇了摇头，想说“不疼”，可发不出半点声音。
于是她干脆放弃说话，转而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挠了挠他搭在浴缸边的胳膊。
“痒？”
这回，她用力地点了下头。
“那你自己泡，我手不碰。”
洗完脚，新麻烦来了，怎么穿衣服？
她抬眼看向他。
上次帮她擦身换衣，她喝得不省人事，什么都不知道，可现在人清醒着。
“是洗个澡，还是……我帮你擦擦？”
话音刚落，她脸唰地红了。
她慌乱地抬起手，在空中乱挥。
楚慕麟看懂了。
她不是不想洗，是怕，怕他看见，怕自己失控。
“我们是夫妻。”
话到这儿，就没再多一句。
她怔怔望着他，眼里有点茫然。
“如果你不愿意，我叫王妈来，或者请个护工也行。”
他补充道。
她低头想了想，几秒后，她还是摇头，然后抬起手，食指直直地指向他。
比起外人，她更信他。
她起身，扶着墙一点点站起来，一步步往卫生间走去。
走到门口，她忽然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二话不说，立刻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可等她换好衣服，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示意转身时，他回身，却正巧看到她赤裸的背脊一闪而过。
肩胛骨突出，几道旧疤横亘其上。
他还是僵住了。
半小时的洗澡时间，像熬了半辈子。
终于，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厕所出来，发梢还在往下滴水。
正巧撞上刚走到门口的叶辉。
叶辉一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小声问。
“老板，要不我给您买套睡衣回来？这……着凉了不好。”
楚慕麟这才低头一看。
“还站着干嘛？去买！”
叶辉心里哀嚎。
转身时余光一扫，老板又往卫生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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