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主任的热情,让屋子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他拉着李砚秋,又跟陈老聊了几句合作社供货的趣事,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
人一走,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陈老脸上的笑容淡去,
他想起钱主任的话,那位李小兄弟或许能提供帮助,
陈老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地图,摊在桌上。
那张地图的边缘已经磨损,上面画满了各种颜色的线条和标记,看得出被反复研究了无数次。
“不瞒你说,小同志。”
陈老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声音沙哑。
“我们这次的任务,遇到了瓶颈。”
他指着地图上一个被红圈圈起来的区域。
“我们在这片区域,已经来来回回勘探了快一个星期了。”
“一无所获。”
陈老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再找不到突破口,我们这趟就白来了。”
他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李砚秋,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期盼。
“我知道这很冒昧。”
“但你常年在山里跑,对这片山,比我们这些外来人熟。”
“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是不是我们哪里搞错了?”
李砚秋没有说话。
他接过地图,目光落在上面。
那熟悉的山川河流走向,瞬间勾起了他深处的记忆。
上一世,就是在这片山区,几年后发现了一个储量惊人的大型矿区。
消息传出时,整个县城都轰动了。
他们李家村,就在矿区的边缘,不少村民后来都进了矿上工作,日子才算真正好了起来。
他大概记得那个位置。
李砚秋的目光,从陈老圈出的那片区域扫过,随即,落在了地图的另一个角落。
那个地方,与考察队的目标区域,隔着好几道山梁,南辕北辙。
他伸出手指,没有丝毫犹豫,点在了那个位置上。
房间里很安静。
陈老和门外偷听的林晚晴,都屏住了呼吸。
李砚秋收回手指,抬起头,迎上陈老期待又忐忑的目光。
“陈老。”
他的语气虽然平静,却让在场的人心中一震。
“恕我直言,你们一开始的方向,可能就错了。”
陈老心中一惊,林晚晴那双清亮的眸子里,也闪过一丝讶异。
“你说什么?”
陈老的声音有些发颤。
李砚秋没有讲那些深奥的地质理论,他知道自己也讲不出来。
他只是指着地图,用最朴素,最直白的“土办法”,解释着自己的判断。
“陈老,您看。”
他的手指,顺着地图上的一条主山脉缓缓划过。
“咱们这的山,都说是一条龙脉。龙头在这边,龙尾在那边。”
“你们找的地方,是龙尾。看着地势平坦,好走,可那都是没用的地方。”
他又指向水流的分布。
“您再看这几条河,水都是往低处流的。真正的好东西,都藏在水流汇集,山脉合拢的地方。”
最后,他的手指落回了自己刚才点下的那个位置。
“还有植被。”
“我常年上山,早就发现了。那个地方,山南坡的松树,长得比别处都要矮,颜色也发黄。”
“可山北坡的草,却长得油光锃亮,绿得吓人。”
“这说明啥?”
“说明地底下的东西不一样,把阳面的养分都吸走了,全供给了阴面。”
一番话说完,李砚秋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房间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陈老死死地盯着地图,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李砚秋说的这些,全都是经验之谈,没有半点科学依据。
可偏偏,这些“土办法”,却正好解开了他心中盘踞多日的困惑。
林晚晴虽然听得半懂不懂,但她能感觉到,李砚秋的这番话里,蕴含着一种源于实践的自信。
不知过了多久。
“啪!”
一声脆响。
陈老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重新亮了起来。
“就这么定了!”
老人的声音,洪亮如钟,充满了决断。
“明天!我们就改道,去你说的这个地方看一看!”
“陈老!您三思啊!”
郭振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不赞同。
“这太儿戏了!”
“我们的勘探路线,是经过无数专家反复论证的!怎么能因为他一个乡下人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就全盘推翻?”
林晚晴的脸上也带着一丝忧虑。
“老师,这件事,是不是太草率了?”
陈老却摆了摆手,态度坚决。
“我意已决。”
他的目光,扫过郭振,最后落在了李砚秋身上。
“有时候,实践经验,比书本上的死知识,更管用。”
“我相信砚秋小同志的判断。”
这个决定,让所有队员都震惊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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