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砚秋的号召下,山坳里从未如此热闹过。
铁锹磕碰石头的脆响,斧头砍进树干的闷响,还有汉子们嘹亮的号子声,汇成了一片充满力量的劳动号子。
村民们的热情,像一堆被泼了热油的干柴,熊熊燃烧。
李砚秋站在一块高地上,声音清晰地穿透所有杂音。
“伐木组,加快速度!天黑前,我要五十根房梁!”
“地基组,往下再挖一尺!地基不牢,天王老子来了都白搭!”
“围栏组,木桩削尖一点,间距要密!”
他的指令简单,直接,不带一个多余的字。
村民们如同得到了将令的士兵,没有任何疑问,只有执行。
年轻力壮的汉子们,赤着膀子,古铜色的肌肉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扛着几百斤的圆木,步履沉稳。
妇女和老人们也没闲着,在不远处生起了火,大锅里蒸着白胖的馒头,烧着滚烫的热水,饭菜的香气飘出老远。
整个场面,忙碌,却不混乱。
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在一个无形的大机器里,高效地运转着。
傍晚时分,当夕阳的余晖将山谷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
一个坚固而宽敞的养猪场雏形,已经建成了。
那几头被活捉的小野猪,被小心翼翼地赶进了它们的新家。
它们在新环境里有些不安,哼哼唧唧地用鼻子拱着地面,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村民们累了一天,却丝毫不见疲惫。
他们围在木质的围栏外,看着这历史性的一幕。
那一张张被汗水和灰尘弄得脏兮兮的脸上,眼睛里却都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是对未来的憧憬。
人群的欢呼声渐渐平息,李砚秋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猪圈盖好了,猪也住进来了。”
他指着那几头活蹦乱跳的小猪,话锋一转。
“但是,它们的嘴,可都还空着。”
众人脸上的笑容一僵。
“我的想法是,成立一个专门的野猪养殖队,由村里负责统一喂养。”
“至于草料和食物,大家都可以去山上找,不管是猪爱吃的草根,还是红薯藤,挖回来,合作社统一收购,按斤算钱。”
这话一出,人群再次沸腾。
这不光是解决了猪的口粮,还给家家户户又找了一条挣钱的路子!
第二天,李砚秋搭着顺风车回了县城。
他先去供销社,称了一斤苹果,这才不紧不慢地朝着县医院走去。
推开病房的门,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李建伟的母亲张虹正坐在床边削水果,一看到李砚秋,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感激的笑容。
“砚秋,你来啦!”
李砚秋笑着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苹果放在床头柜上。
“婶儿,我昨天跟考察队上山了,今天村里又忙着盖猪圈,这才抽出空来。”
病床上,李建伟的脸色依旧苍白,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砚秋……”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羞愧。
“我对不起大家……要不是我……”
李砚秋快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让他重新躺好。
“别乱动,医生说你伤口大,得好好养着。”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过去的事,就别想了。”
李砚秋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看着李建伟,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这次住院的钱,村里合作社全包了,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现在村子一天比一天好,你安心养伤,等你好了,村里还有大把的活等着你干呢。”
李建伟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里面写满了不敢置信。
“村里……出钱?”
“对。”
李砚秋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是一个集体,你为了村里打猎受的伤,村里就必须负责到底。”
李建伟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这个平时流血不流泪的汉子,眼眶一下子红了。
他猛地转过头,将脸埋进枕头里,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枕头下传了出来。
张虹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抬起袖子,偷偷抹着眼泪。
回到家里,天已经擦黑。
母亲蒋春兰已经做好了晚饭,一盘炒鸡蛋,一盘醋溜白菜,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白米饭。
饭桌上,蒋春兰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满是心疼。
她给李砚秋夹了一筷子鸡蛋,忽然叹了口气。
“现在咱们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蒋春兰放下筷子,看着儿子,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
“砚秋啊,咱们日子好过了,可不能忘了你那两个姐姐。”
李砚秋扒饭的动作顿了一下。
“你大姐念娣,还有你二姐盼娣,她们在婆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
蒋春兰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担忧。
“以前是咱们家没能力,帮不上忙。”
“现在,你出息了,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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