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李砚秋!”
说话的是村民张豪,他爹是村里的老会计,他自己也读过几年书,在村里向来以精明自居。
张豪从角落里站起身,双手抱在胸前,一脸的冷笑。
“你说得轻巧,办厂?”
他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咄咄逼人,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来。
“我问你,钱从哪儿来?”
“办一个厂子,买机器,建厂房,那得多少钱?咱们合作社账上那点钱,够干什么的?”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声音陡然拔高。
“第二,原料从哪儿来?”
“你要加工,总得有粮食吧?现在国家对粮食管控多严,你上哪儿弄那么多粮食来给你加工?”
“你别跟我说去黑市买!那价格能把人吓死!咱们赔得起吗?”
张豪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死死地钉在李砚秋身上。
他发出了最关键的一问。
“最后一个问题!”
“万一!”
“我是说万一,这厂子办砸了,赔了!这笔巨款,谁来承担?”
“是你李砚秋一个人担着,还是让全村人跟着你一起喝西北风?”
这一连串的质问,句句诛心。
每一句,都精准地戳中了村民们心底最深的恐惧。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刚刚还对李砚秋充满信任的村民们,此刻脸上都露出了犹豫和担忧。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充满了动摇。
是啊,张豪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问题。
钱,粮食,风险。
这三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赵铁柱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张了张嘴,想为李砚秋辩解几句,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张豪说的,全都是事实。
整个会议室里,所有的压力,都聚焦在了李砚秋一个人身上。
面对这几乎要将人压垮的质疑,李砚秋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甚至还端起桌上的粗瓷大碗,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
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让原本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李砚秋放下茶碗,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他抬起眼,迎上张豪那挑衅的目光,笑了。
“张豪叔,你问得很好。”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急着去反驳那三座大山。
“这些问题,我确实都考虑过。”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跟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砚秋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
目光扫过全场,
“今天我去县城,不光是去看了建伟哥。”
“我还顺便,跟县研究所的钱主任,谈成了一笔大生意!”
县研究所?
钱主任?
村民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迷茫。
李砚秋没有卖关子,直接抛出了自己的王牌。
“研究所上千口人,现在缺粮缺油,钱主任为了这事愁得焦头烂额。”
“我已经跟他达成了初步意向。”
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分量十足,深深震撼了众人。
“只要咱们能拿出质量过关的面粉和花生油,他全包了!”
“有多少,要多少!”
李砚秋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脸色已经开始发白的张豪身上。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乡亲们,你们知道县研究所是什么地方吗?”
“那可是国家单位!”
“咱们这生意,是跟国家做的!有国家单位给咱们托底!”
“现在,你们还觉得,这事儿有风险吗?”
李砚秋的话,激起千层巨浪。
销路,这个最让人头疼的问题,被他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而且是直接跟国家单位做生意!
张豪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刚才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此刻荡然无存。
李砚秋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目光再次扫过全场。
“张豪叔,销路的问题,我回答完了。”
他顿了顿,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现在,我来回答你剩下的两个问题。”
屋子里的气氛,再次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他。
“钱,还有原料。”
李砚秋的声音不急不缓。
“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怕亏,怕血本无归。”
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强大的自信。
“所以,这次,我先探路。”
李砚秋伸出一根手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买机器的钱,买第一批原料的钱,我一个人出!”
“轰!”
人群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个人出?
那得是多少钱啊!
赵铁柱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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