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33言情!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戏班子是半夜到的杨家坳,几辆破骡车吱呀碾过村口石板路,停在晒谷场边上。

班主老何跳下车,对着漆黑死寂的村子哈出一口白气。

这地方,偏得连狗都不叫。

杨管家提着气死风灯,幽灵似的从暗处冒出来,脸上木然:“厢房备在东头祠堂边。规矩,都晓得吧?”

老何忙不迭点头:“晓得,晓得。”

规矩来前就交代过:夜里唱戏,台下空无一人也得唱完。

不唱《探阴山》这类阴曹戏。

最要紧的,祠堂隔壁那间上了重锁的偏房,绝不可进。

“尤其是里面那件红袍,”

杨管家当时盯着老何,眼珠浑浊带寒气,

“碰都别碰。”

戏班子安置在祠堂边厢房,阴冷潮湿,一股陈年灰尘和霉烂木头味。

几人累得倒头就睡。

只有唱武生的阿青,翻来覆去睡不着。

隔壁那间上了重锁的偏房,像根羽毛搔刮他的心。

第二天傍晚上妆。戏台搭在祠堂对面。

台下稀稀拉拉坐了些村民,大多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锣鼓响,唱词在冰冷空气里飘荡,带不起一丝热气。

阿青扮《长坂坡》赵云,一身白靠。

后台候场时,总觉得暗处有东西看他。

不是台下村民,是更隐蔽的,带着审视。

他下意识瞥向祠堂,偏房那扇沉重木门在暮色里像紧闭的嘴。

第一晚戏磕绊唱完。

回到厢房,众人抱怨这鬼地方诡异寒冷。

只有阿青,心里好奇越发旺盛。

半夜,他被尿憋醒。摸黑到院子角落茅厕。

出来时穿堂风掠过,冻得一哆嗦。

目光不由自主瞟向偏房。

脚步顿住了。

偏房门……好像开了道缝?

不可能!白天他看过,那老式铜锁锁得死紧。

他鬼使神差挪过去,凑近门缝,里面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

但一股陈旧浓郁花香,混合类似旧箱笼樟木味,丝丝缕缕透出。

那味道,有点腻人。

阿青心跳厉害。想起杨管家警告。可门缝像有魔力。

他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只有寒风呜咽。

他伸出微抖的手,轻轻推门。

“吱呀——”

门竟被推开一尺宽!

更浓郁复杂香气扑面,几乎让他窒息。

屋里无灯,借惨淡月光,勉强看到堆着杂物,影影绰绰。

最显眼的,是正对门口立着个穿戏服的人形架子。

那是件戏袍。

大红色女帔,颜色鲜艳刺眼,在这片灰败黑暗里像泼出去的血。

金线银线绣的鸾凤牡丹,在微光下泛幽冷活物般光泽。

水袖低垂,裙摆铺开。

它就静静“站”那里,仿佛盛装新娘,等待良人。

阿青看呆了。

他见过好行头,可这一件,邪门。

那红太正太烈,像血染的。

那刺绣太活太真,凤凰眼睛似乎都在盯他。

他着了魔,往前凑一步,想看清。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猛从门外灌入,吹得戏袍水袖微飘。

阿青浑身汗毛倒竖,猛清醒,连滚带爬退出去,手忙脚乱带上门。

心脏狂跳,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逃回厢房,钻被窝蒙头,一夜无眠。眼前总晃着那抹妖异红。

第二天魂不守舍。

上台唱《白蛇传》许仙,几次忘词走神,差点栽下台。

班主老何狠狠瞪他。

到了晚上,那抹红在脑子里更清晰诱人。

像有声音在耳边蛊惑:再去看看,就一眼……

他又站到那扇门前。

这次门缝似乎比昨夜宽。

他像被无形线牵着走进去,径直走到红袍前。

离得近,刺绣更精美不可思议,每片羽毛花瓣纤毫毕现,蕴含生命。

异香更浓烈,钻鼻腔让他头晕目眩。

他着魔般伸出手,想抚摸光滑冰凉缎面。

指尖即将触到袍角瞬间——

“你在干什么!”

凄厉尖锐嘶吼在他身后炸响!

阿青吓得魂飞魄散,猛回头,只见杨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干瘪老脸因极致愤怒恐惧扭曲变形,眼珠几乎瞪出眶!

“滚出来!快滚出来!”

杨管家声音抖不成样子。

阿青连滚爬被拽出偏房。

老管家用尽全力“砰”地摔上门,颤抖摸出钥匙,将大铜锁重新锁上,不放心用力拽拽。

然后转身,死死盯面如土色阿青,眼神像要把他生吞活剥。

“你……你碰了?!”

杨管家声音嘶哑绝望。

“没……没有!真没有!就差一点!”

阿青慌忙摆手,舌头打结。

杨管家死死盯他,胸膛剧烈起伏,半晌,才像被抽干力气,瘫软靠门板,喃喃:“完了……它看见你了……它记住你了……”

“它……它是什么?”阿青声音发颤。

杨管家抬浑浊眼,里面是深不见底恐惧:“那是……杨老太奶奶的袍子……她活着时最爱穿它唱《贵妃醉酒》……她是穿着它……吊死祠堂梁上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