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像一支淬了毒的冷箭,又快又狠。
柳惊鸿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和无奈。
她叹了口气,像是抱怨,又像是炫耀:“消息倒是不少,只是不知哪些对王爷有用。”
“哦?”
“妾身知道了,吏部李侍郎家的公子不学无术,气得李夫人天天头疼。也知道了,今年江南进贡的云锦,成色不如往年,好几家夫人都没挑到满意的。还知道了……”
柳惊鸿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说人闲话的神秘感。
“尚书夫人最近总睡不好,一直在为尚书大人的身体担忧呢。她说尚书大人最近总是皱着眉头,唉声叹气,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朝中大事烦心。”
她说完,一脸无辜地看着萧夜澜,仿佛她真的只是在分享一些妇人间的琐碎闲谈。
这些话,听起来全是家长里短,是闺阁妇人之间最正常的交流。可每一句,又都巧妙地避开了所有真正的核心,只流于表面。
萧夜澜搅动汤匙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明明在笑,可他却觉得那笑容背后,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迷雾。她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渔夫,将一张大网撒进水里,却只捞起几条无足轻重的小鱼给他看,而水下真正的大鱼,她藏得严严实实。
“这些消息,确实……很有用。”他慢慢地说着,将汤盅放回桌上,终究没有喝一口。
“王妃辛苦了。”
他站起身,不再看她,转身朝内室走去。
“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他的背影消失在珠帘之后,那挺拔的身姿,没有半分残疾之态。
柳惊鸿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一寸寸冷了下来。
她知道,他一个字都没信。
但他也找不到证据来戳穿她。
这场交锋,他们打了个平手。可平手,对她而言,就是暂时的胜利。
她端起那碗已经微凉的莲子羹,自己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清甜,微苦。
莲子心没有去干净。
就像她和他的关系。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极细微的猫头鹰叫声。
一声长,两声短。
那是北国组织传信的暗号。
柳惊鸿的眼神瞬间变了。方才与萧夜澜周旋时的那种智力博弈的从容,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特工“幽灵”的,绝对的冷静与肃杀。
她放下汤碗,快步走到窗边,指尖在窗格上,以一种特定的节奏,轻轻叩击了三下,作为回应。
新的任务来了。
而她那位深不可测的丈夫,就在一墙之隔的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