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一下。
萧夜澜直起身,缓缓环视全场,声音平稳而清晰。
“父皇龙体违和,已下口谕。命本王,暂代监国,总领朝政,彻查逆党,以安社稷。”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监国?
这几乎等同于储君!
有几个老臣面露疑色,张了张嘴,似乎想提出异议。毕竟,仅凭一个无法证实的口谕,就将如此重权交予一位皇子,于礼不合。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站在百官之首的太师,当朝三公之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已经颤巍巍地走出队列,对着萧夜澜,撩起朝服,第一个跪了下去。
“老臣……叩请七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监国理政!”
他一跪,仿佛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紧接着,太傅、兵部尚书、吏部尚书……那些朝堂上最有分量的大臣,一个接一个地跪了下去。
“臣等,叩请七殿下监国!”
“臣等,叩请七殿下监国!”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太和殿内回荡。那些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官员,见此情景,哪里还敢站着,纷纷跟着跪倒在地。
大势已成。
从今夜起,这南国的天,姓萧,但主事的人,换了。
柳惊鸿看着这一幕,慢条斯理地用丝帕擦了擦指尖的葡萄汁。
她知道,萧夜澜刚才在皇帝耳边说的,绝不是什么请安的话。那更可能是一句威胁,一句让她这个专业人士都感到不寒而栗的威胁。
比如:“父皇若不想让萧氏的江山,今夜就血流成河,最好配合一些。”
而皇帝那根动了的手指,是同意,是挣扎,还是根本只是无意识的抽搐,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萧夜澜需要它动,所有人都看到了它动。
这就够了。
权势的交接,在这一刻,以一种近乎粗暴却又无可辩驳的方式,完成了。
萧夜澜安然地接受了百官的跪拜,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这一切,本就该是他的。
“众卿平身。”他淡淡地开口,随即下达了成为监国后的第一道命令。
“传本王令,京城九门即刻戒严,羽林卫、金吾卫、巡防营三部,由玄甲军统一接管调度,凡有异动者,先斩后奏。”
“传令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逆党一案,由本王亲自主审,务必将所有乱臣贼子,一网打尽,绝不姑息!”
“传令……”
一道道命令,从他口中有条不紊地发出,清晰,果决,直指要害。
他没有去碰那些民生琐事,而是第一时间,将兵权、司法权、京城控制权,这三柄最锋利的刀,牢牢地握在了自己手中。
南国朝堂,在经历了一场剧烈的地震后,迎来了一位前所未有的强势主宰。
萧夜澜的权势,在这一夜之间,得到了空前的巩固。
他再也不是那个需要躲在暗处布局的残废王爷。
从今往后,他就是南国的天。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的血迹被冲刷干净,尸体早已被运走,百官也战战兢兢地退下。
空旷的大殿,只剩下少数的玄甲军士和轮椅上的萧夜澜。
柳惊鸿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起身离去。
轮椅滚动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她的身侧。
她没有回头。
“今夜的戏,王妃看得可还尽兴?”萧夜澜的声音很轻,像晚风拂过残叶。
柳惊鸿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答非所问:“戏是好戏,就是血腥气太重,熏得人有些头疼。”
萧夜澜的目光,落在她精致的侧脸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映着殿内明明灭灭的灯火。
“很快就散了。”他说道,“从今往后,这南国,不会再有这么难闻的气味。”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令人心安,又令人胆寒的绝对自信。
柳惊鸿终于转过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在火光下,明媚又危险。
“那我就提前,恭喜殿下了。”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顽劣的戏谑。
“或者,现在我该改口,称呼您为……监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