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的局势,如同雨季来临前闷热的午后,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沙立因为龙门联合会的雏形初现,感到了更深的孤立与危机。他如同被困在蛛网中心的飞虫,每一次挣扎,都只会让缠绕的丝线更紧。
在收到阿泰代表龙门发出的、关于提高保护费和安排与猜霸会面的最后通牒后,沙立陷入了极度的焦躁与矛盾之中。他躲在重兵把守的别墅里,像一头焦灼的困兽,来回踱步。答应龙门的要求?那猜霸绝不会饶了他。不答应?龙门的报复……
他最终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再次拨通了阿泰的电话,语气带着最后的挣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阿泰先生……五成的保护费实在太高了,能不能再商量?至于见猜霸先生……这真的不是我这个小人物能决定的啊!请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想办法说服总部……”
电话那头,阿泰的声音冰冷而没有任何转圜余地:“沙立先生,龙门的耐心是有限的。条件和时间,都已经给过你了。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
挂断电话,沙立瘫坐在沙发上,冷汗直流。他知道,龙门不会再给他时间了。
林峰听着阿泰的汇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还是不肯低头。”阿泰说道。
“猜霸那边依旧没动静?”林峰问。
“没有。像是完全放弃了沙立这颗棋子。”刀仔明补充道。
林峰眼中寒光一闪:“既然温水煮不了这只青蛙,那就直接把水烧开。通知九原帮那边,让他们的人动起来,手段可以更‘直接’一点。我要让沙立清楚地感受到,拒绝的代价,他付不起。”
命令下达,早已磨刀霍霍的九原帮,在龙门的默许和支持下,立刻展开了新一轮、更为酷烈的行动。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骚扰和恐吓,而是直接针对沙立体系的筋骨下手。
沙立最得力的副手,负责协调所有毒品分销和资金回笼的颂恩,这天晚上在离开情妇公寓时,连人带车神秘失踪。他的保镖被打晕扔在巷子里,座驾则被发现遗弃在郊外的河边,车内留有挣扎的痕迹和少许血迹,人却不知所踪。
沙立接到消息时,几乎晕厥。颂恩不仅仅是他生意上的左右手,更掌握着他几乎所有核心渠道的秘密和大量现金的存放地点!颂恩的失踪,不仅仅是损失一员大将,更是对他整个运作体系的致命打击!他疯狂地派人寻找,却如同石沉大海,唯一的线索,还是指向那些神出鬼没的韩国人。
与此同时,针对沙立散货骡子的袭击,升级为了赤裸裸的清除。
在喧闹的印度人集市,一个刚拿到货的骡子被几个九原帮成员堵在角落,不由分说,乱刀砍死,货物和钱款被抢走。
在通往市郊的高速路休息站,另一个骡子在自己的车里被活活烧死。
甚至在相对安全的大学城区域,也有骡子被当街打断双腿,货物被抢。
短短三天时间,沙立手下超过八名经验丰富的骡子非死即残!他们携带的价值超过一百二十万美金的货,要么被抢,要么被警方(在九原帮匿名举报下)缴获!沙立的散货网络遭到了重大打击,资金链几乎断裂!
损失报告像雪片一样飞到沙立的桌上。副手失踪,骨干骡子损失惨重,超过百万美金的货物化为乌有,几个重要的夜场也因为持续的骚扰而生意惨淡……一系列的打击如同组合拳,将沙立打得晕头转向,心都在滴血。
“fuck!龙门还有那帮韩国棒子,我跟你们不共戴天!!”沙立在别墅里疯狂地打砸着能看到的一切,状若疯魔。他双眼赤红,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点齐人马,杀向龙宫,与龙门同归于尽。
然而,当他冲到武器库前,看着那些冰冷的枪械时,一股更深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浇灭了他的冲动。
反击?
拿什么反击?
龙门本身就如同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现在,他们又拉拢了九原帮、摩托帮,成立了什么狗屁联合会,势力更加强大。自己的势力本来就不堪一击,现在又损兵折将,人心离散,如果贸然反击,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会招致龙门更残酷、更彻底的毁灭性打击。
他瘫坐在一堆狼藉中,双手插进头发里,发出痛苦而压抑的低吼。他不敢,他真的不敢。龙门的阴影已经如同实质般压得他喘不过气,那种无处不在的压迫感和精准打击,让他从心底感到恐惧。
“猜霸先生……总部……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回话啊!给我指示啊!”沙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疯狂地拨打那个加密的卫星电话,但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令人绝望的忙音,或者接线员机械的“请等待”回复。
金三角那边,仿佛彻底将他遗忘,或者说……抛弃了。
沙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的境地。前有龙门步步紧逼的致命威胁,后有猜霸集团令人心寒的沉默。愤怒与恐惧交织,几乎要将他逼疯。他感觉自己就像暴风雨中一艘破旧的小船,随时可能被惊涛骇浪撕成碎片。
林峰,则在“龙宫”顶层的办公室里,冷静地听取着最新的汇报,如同一位棋手,看着对手在棋盘上左支右绌,一步步被逼入绝境。他知道,沙立这块硬骨头,快要被敲碎了。距离逼出猜霸的真身,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