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幼朵话音未落,寨子外围那些刻满符文的黑色怪树,无风自动,枝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低沉的警告。悬挂在古老石屋门口的无数细小铃铛,也开始叮当作响,声音急促而凌乱,打破了寨子维持已久的宁静。
“铛——铛——铛——”
寨子中央,那口看似普通的铜钟,也被不知名的力量敲响,沉浑的钟声在山谷间回荡,带着一种肃杀和紧迫。
原本寂静的寨子,瞬间“活”了过来。
几间石屋的门被迅速推开,走出一些穿着深色苗服、脸上带着凝重之色的男男女女,他们动作迅捷而有序,没有人惊慌喊叫,只是默默地拿起靠在墙边的、涂抹着暗红色涂料的长矛、弓箭,或是从腰间解下各式各样的皮囊、竹筒,迅速奔向寨子外围的防御位置。
他们的眼神锐利,动作矫健,显然并非普通的山民,而是训练有素的守陵人。
阿幼朵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之前的天真烂漫一扫而空,她飞快地对林生说道:“林生哥哥,你跟紧我!别乱跑!”说完,她拉着林生的衣袖,就往寨子中央那间最古老的石屋跑去。
林生心脏狂跳,胸口的八卦铜钱震动不休,手腕上的灼痛感也越来越强烈。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冰冷的、带着贪婪意味的窥视感,正从寨子外的两个不同方向逼近!
一个方向,煞气浓重,带着黑苗特有的阴腐气息,显然是大批追兵。而另一个方向……则是那种纯粹的、令人灵魂战栗的“虚无”与“饥饿”感!
“道噬”!它也被引来了!
是因为自己手腕的标记?还是因为这里即将爆发的冲突,吸引了它以“道魂”为食的本能?
净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青萝夫人快步走出。她显然也听到了钟声,脸色冰寒,眼中杀机凛然。她身上的红衣似乎更加鲜艳,仿佛浸染了血光。
“来了多少人?”她沉声问向一个正从身边跑过的、头戴羽冠的中年守陵人。
“西南方向,至少三十人,是黑苗执法队的精锐,带着‘尸犬’和‘蚀骨蜂’!”那守陵人语速极快,“东北方向……感觉更糟,说不清是什么,但寨子的护灵阵反应极其剧烈!”
青萝夫人目光一凝,看向东北方向,又瞥了林生一眼,眼神复杂。“果然引来了……阿幼朵,带你林生哥哥进祖屋,启动内层禁制!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是!青萝姑姑!”阿幼朵用力点头,拉着林生就往石屋里冲。
就在这时,寨子西南方向猛地传来一阵凄厉的犬吠和人类临死前的短促惨叫!紧接着,是箭矢破空声、蛊虫振翅的嗡鸣以及某种东西爆炸的闷响!战斗已经打响!
林生被阿幼朵拉进石屋。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和陈旧木材的气息。正中央是一个燃烧着幽幽火焰的火塘,四周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兽骨、草药束和颜色暗沉的布幡,上面绘制着比外面更加古老繁复的图案。
阿幼朵松开林生,跑到火塘边,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手印,对着火焰念念有词。随着她的咒语,火塘中的火焰猛地蹿高,颜色由幽蓝转为炽白,一道道流光如同有生命的藤蔓般,迅速沿着墙壁上那些图案的轨迹蔓延开来,很快便在屋内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光罩。
“好了!内层禁制启动了!外面那些坏蛋一时半会儿攻不进来!”阿幼朵拍了拍手,松了口气,但小脸上依旧带着紧张,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厮杀声。
林生却无法安心。他胸口的八卦铜钱震动得越来越厉害,并非指向正在激战的西南方,而是死死锁定着东北方向!手腕上的焦痕更是滚烫如火炭,那股被“道噬”锁定的感觉,前所未有的清晰!
它就在外面!很近!
“不行……它来了……‘那个’东西来了……”林生脸色苍白,冷汗涔涔而下,他死死按住胸口,试图平复铜钱的躁动,却无济于事。
“哪个?”阿幼朵疑惑地看向他,随即也感觉到了什么,小脸一变,“东北方向那个……很坏很坏的东西?”
林生猛地想起青萝夫人说过,守陵寨有前人布下的阵法,或许能暂时隔绝“道噬”的感应。但现在看来,阵法似乎并不能完全阻挡它,或者说,因为自己的存在,就像黑夜中的灯塔,将它牢牢吸引了过来!
不能留在这里!留在这里,不仅自己会死,还可能连累整个寨子!黑苗的目标或许还有青萝夫人和阿吉娜,但“道噬”的目标,只有他!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一把抓住阿幼朵的肩膀,急切地说道:“阿幼朵,告诉我,落花洞在哪个方向?”
阿幼朵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指向石屋后方:“在……在寨子后面,穿过‘禁地’山谷,一直往北……”
北!东北方!
“道噬”正从东北方来,而落花洞在正北!或许……可以引开它?
林生不再犹豫,他看了一眼屋内稳固的光罩,又看了看外面隐约传来的喊杀声,一咬牙,转身就朝着石屋的后门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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