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连绵不绝的山。
原本苍翠的峰峦,此刻都被一层洁白的雪被子给盖住了。
安安静静的,像个睡着的巨人。
雪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悄无声息,把天地间都染成了一种干净的、有点刺眼的白色。
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枝,带起一点点雪沫子,发出“呜呜”的轻响,更显得这山里空旷得吓人。
半山腰上,歪歪斜斜地搭着间小木屋,看着有些年头了。
木头都发黑发暗,屋顶上积了厚厚一层雪,压得屋檐有点往下耷拉。
要不是屋顶那个小烟囱还在慢悠悠地冒着几缕几乎看不清的白烟,这屋子简直就像被世界给忘了。
木屋里面,比外面也暖和不到哪里去。
四处漏风,空气里一股子柴火混着草药的味道,还有点潮湿的霉味。
摆设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一张粗糙的木桌子,两把快散架的木头凳子,墙角堆着些干柴和几件破破烂烂的家什。
靠墙摆着一张硬邦邦的木床,一个长相酷似林飞的男人就躺在这张床上。
仔细看的会发现,这人就是林飞。
没错,正是那个被人认为已经死亡的江城企业家,林飞。
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梦里,那片下着冷雨的山坡,那些狰狞的脸,那些晃眼的刀光。
还有……还有吴芯怡猛地扑过来,胸口绽开的那朵刺眼的血花……
她倒在自己怀里,身体慢慢变冷。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的光,像熄灭的蜡烛一样,一点点暗下去……
最后,是无边的黑暗和撕心裂肺的痛。
“呃……”
林飞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费力地掀开一条缝。
“嘶——!”
一道白光猛地刺了进来,扎得他眼睛生疼,赶紧又死死闭上,眼泪都差点给逼出来。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敢慢慢地、一点点地重新睁开眼。
眼前先是模糊的一片,过了十几秒,才慢慢对焦,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陌生。
非常陌生。
他躺在一个又硬又硌人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条打着补丁、但还算干净的旧棉被。
屋顶是黑乎乎的木头椽子,结着点蜘蛛网。
四周的墙壁也是木头的,缝隙里能看到外面透进来的光。
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角落里一个小泥炉子里,烧着几根柴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带来一点点可怜的热气。
这是哪儿?
他下意识地想坐起来,搞清楚状况。
可念头刚动,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脖子以下,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了!
他拼命想抬头,脖子就像被钉死在了床板上,纹丝不动。
想动动手臂,手指头连勾一下都做不到。
想抬抬腿,腿脚更是毫无反应。
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还能转,脑袋里的念头还能动,其他地方就像是被水泥给浇铸住了,完全不听使唤!
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我已经死了,现在是灵魂出窍?
他拼命集中精神,去感受身体。
还好,能感觉到身下硬板床的触感,能感觉到被子粗糙的摩擦。
甚至能感觉到胸口、手臂上传来的、一阵阵隐隐约约、密密麻麻的刺痛和钝痛。
还好,还活着。
没死透。
可这跟死了有啥区别?
动都动不了,不就是个活死人吗?
他竖着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除了风声,还是风声。
就在他极力思考自己的处境之时,一阵轻微的、“嘎吱、嘎吱”踩雪的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有人来了!
林飞心里一紧,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可他除了瞪大眼睛盯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什么也做不了。
是敌是友?
他现在这状态,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
接着,是门闩被拉开的“哗啦”声。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带进来一股冰冷的寒气和一些飘飞的雪沫。
一个人影,逆着门外白茫茫的光,走了进来。
他反手关上门,挡住了风雪,屋子里又暗了下来。
等林飞适应了光线,看清来人的模样时,他一下子愣住了,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
这是......那个流浪汉!
就是上次他跟林珂在千达广场吃完饭,出来时碰到的那个!
当时还有个飞车贼抢包,是这流浪汉帮忙拦下的,后来他还让金釜山的经理给这流浪汉送了顿饭。
林飞对他那乱糟糟的头发和那双看起来有点浑浊却又好像藏着点什么的眼睛,印象挺深。
他怎么在这儿?
是他救了自己?
流浪汉好像没注意到林飞已经醒了,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他跺了跺脚,把沾在破旧军大衣和棉鞋上的雪抖落。
然后走到那个小泥炉子边,拿起一根柴火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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