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站在玛尼堆旁,望着远处的雪山和蓝天,没有再多说什么。风里有经幡的味道,有雪融化的味道,还有彼此心里坦然后的轻松味道。那些世俗里纠结的“男欢女爱”“非此即彼”,那些怕失去、怕辜负的执念,都在天葬台的晨光里,在经幡的飘动里,在彼此的眼神里,化成了最朴素的道理——
生命是用来体验的,不是用来纠结的;情感是用来珍惜的,不是用来计较的。眼前的人是暖的,身边的风是柔的,远处的风景是亮的,这就够了。
下山时,樱井美子忽然哼起了日本的小调,调子比之前更轻快;苏瑶拉着我的手,脚步像踩着歌的节奏;我望着她们的侧脸,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忽然觉得,这段藏地旅程,不是终点,而是起点——是我们抛开执念,真正“活在当下”的起点。
车重新发动时,苏瑶靠在副驾上,没有再看窗外的藏原羚,而是转头望着我,眼里带着笑:“以后我们不用急着规划未来了,走到哪算哪,好不好?夏天来藏地看草原,秋天去江南看桂花,冬天……冬天就来这里看雪,看经幡。”
樱井美子在后座笑着接话:“冬天来的话,我还带樱花糖,苏瑶桑煮雨前龙井,我们在客栈里围着火炉聊天,看窗外的雪落下来——想想就觉得甜。”
我握着方向盘,左手被苏瑶轻轻攥着,心里没有了之前的恍惚,只有满满的踏实。车窗外的阳光正好,公路像条银带,通往更开阔的地方。我知道,未来的路还会有很多未知,但只要身边有这样的人,心里有这样的通透,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风过经幡,心归天地。原来最好的日子,从来不是“拥有一切”,而是“放下执念,守住真心”——像藏地的雪,慢慢落,慢慢融,却总能滋养出最干净的风景;像我们的心意,不贪多,不恋久,却总能在每一个“眼下”,开出最暖的花。
车往色拉山脚下的民宿开时,夕阳把蒙古包群染成了暖金色——那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念青唐古拉牧家营地”,几十顶白色蒙古包沿着草坡铺开,最中央的空地上已经架起了篝火架,木柴堆得半人高,远处传来藏族姑娘清亮的歌声,混着烤羊肉的焦香飘进车窗。
苏瑶刚下车就被那香味勾着走,拉着我往篝火方向跑,樱井美子跟在后面,笑着摇了摇手里的转经筒:“你们慢些,烤羊还没好呢!”营地的藏族老板娘扎西卓玛迎上来,穿着绛红色的藏袍,腰间挂着银饰,一开口满是热情:“三位是提前订了‘云端帐’的吧?先坐,刚烤上的羊腿,等会儿给你们切最大块的!”
篝火晚会开始时,天色已经全黑。木柴被点燃,火焰窜起半米高,映得每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扎西卓玛端来铜盆装的烤羊排,外皮焦脆,咬一口满是油香,再配上撒了盐粒的烤土豆,苏瑶吃得嘴角沾了油,还不忘往我手里塞一块:“你尝尝这个,比宁波家里的酱鸭还香!”藏族同胞们拉起手围着篝火跳舞,领头的小伙子弹着扎念琴,唱着《高原红》,苏瑶跟着节奏站起来,踮着脚跟着学,刚开始还踩不准步子,后来被身边的藏族姑娘拉着转了两圈,竟也跳得有模有样——裙摆随着转身扬起,发间的栀子香混着篝火的暖意,比任何时候都鲜活。
扎西卓玛端着青稞酒过来敬酒,银碗里的酒泛着琥珀色,她唱着祝酒歌,先敬了樱井美子,又笑着对我和苏瑶说:“你们俩看着就登对,喝了这碗酒,往后的日子像青稞穗一样饱满!”苏瑶接过酒碗,学着藏族姑娘的样子用无名指蘸酒弹向天空,再仰头喝了一小口,辣得她眯起眼,却还是笑着说:“好喝!比宁波的米酒烈,却更暖!”樱井美子也跟着喝了半碗,脸颊泛起红晕,跟着跳舞的人群轻轻晃着身子,之前眼底的疏离彻底散了,只剩烟火气里的松弛。
直到篝火渐渐弱成火星,我们才抱着老板娘额外打包的羊腿和一壶青稞酒,回到订好的“云端帐”。蒙古包里面铺着厚厚的羊毛毯,中央摆着矮桌,酥油灯的光昏黄又温暖。我把烤羊腿放在锡盘里,苏瑶忙着倒酒,樱井美子则把转经筒轻轻放在桌角,指尖摩挲着杯沿,忽然轻声叹了口气。
“其实我答应跟佐藤订婚,从来不是因为喜欢,”樱井美子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豪门千金特有的无奈,“我们樱井家在大阪做精密仪器生意,佐藤家的物流网络能帮我们打通东南亚市场——从我二十岁生日那天起,父亲就说‘美子,这是你该担的责任’。”她端起青稞酒抿了一口,眼底闪过一丝倔强,“我反抗过,说想留在东京读艺术鉴赏,可父亲直接停了我公寓的开支,还把我的画具都收了。现在我点头订婚,却跟佐藤约好婚后各住各的——他住大阪的别墅,我留东京的公寓,这是我能守住的,最后一点体面了。”
苏瑶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轻声接话:“我懂这种‘不得不’。我从宁波来日本,就是为了拿个学位回去——家里不算富裕,但爸妈总说‘女孩子有个文凭,往后路能宽些’。”她笑了笑,眼底却藏着股韧劲,“我没选什么特别的专业,就想安安稳稳读完,回去找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不用看别人脸色。有时候也想家,想妈妈煮的海鲜面,想宁波老外滩的夜景,可没拿到学位,总觉得没脸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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