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被藤蔓刺穿的剧痛没有如期而至。苏清在一片温热的黑暗中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悬浮在粘稠的暗绿色液体里,像浸泡在某种生物的羊水之中。四周的液体泛着微光,隐约能看到无数根透明的“脐带”从上方垂下,连接着她的手腕、脚踝,甚至眉心——那里,仲裁者的鳞片印记正在发光,与液体产生着规律的共鸣。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液体外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苏清转动眼球,看到母种的茧就悬浮在不远处,茧上的无数只眼睛此刻都睁开着,瞳孔里映出她在液体中蜷缩的身影,“别挣扎,这是‘共生液’,能帮你适应逆命之种的觉醒。”
是仲裁者的声音,却比以往更清晰,仿佛就在耳边。苏清想抬手捂住耳朵,却发现四肢沉重得像灌了铅,那些透明脐带正往她体内输送着某种能量,顺着血管流遍全身,所过之处,皮肤下的根须发出满足的嗡鸣。
“逆命之种……不是逆时之种?”她的声音在液体中含糊不清,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是自己的血,混在共生液里泛着诡异的甜。
“你终于注意到了。”茧上的眼睛眨了眨,瞳孔里闪过一丝嘲弄,“逆时之种只是幌子,是我让你们以为它会吞噬意识。真正的种子,是能改写因果的‘逆命之种’,而你,是第一个让它自然觉醒的宿主。”
苏清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想起林默消失前的话,想起因果链断裂时的金光,想起右手鳞片下那颗突然逆向生长的种子——原来从一开始,仲裁者的目标就不是让她成为容器,是让她觉醒这颗能改写因果的种子。
“你想让我……改写什么?”
“改写‘平衡必须牺牲’的宿命。”茧上的眼睛突然同时转向一个方向,那里的液体泛起涟漪,映出林默消失前的画面——他的身影化作光点,融入因果律的裂痕,“你看,他为了切断被篡改的因果,主动让自己的存在从时间线中剥离。现在,只有你的逆命之种能把他拉回来,代价是……”
“代价是什么?”苏清的声音带着急切,四肢的沉重感突然消失,她猛地抬手,扯断了几根透明脐带,共生液顺着伤口渗进来,与血液融合成金绿色的光流。
“代价是接受我的意识碎片。”仲裁者的声音变得诱惑,“逆命之种每改写一次因果,就会撕裂宿主的意识屏障。你现在的力量不够,必须让我的碎片暂时入驻,才能撑过拉回他的反噬。”
茧上的眼睛开始流泪,流出的不是液体,是暗紫色的意识碎片,像无数条小蛇游向苏清。她下意识地想躲开,右手的逆命之种却突然发烫,根须顺着血管爬上心脏,在那里凝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漩涡的另一端,是林默微弱的意识波动,像风中残烛。
“他快消失了。”仲裁者的声音带着催促,“因果律的裂痕正在愈合,再晚一步,就算是逆命之种也找不到他了。”
苏清看着那些游来的意识碎片,又感受着心脏处林默的波动,突然笑了。她想起镜像世界苏清的牺牲,想起原初守在圣殿百年的等待,想起林默最后那句“因果律的裂痕里,我等你”——他们都在教她,平衡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是哪怕身处黑暗,也要守住心底的光。
“我不需要你的碎片。”她抬手按住心口,守泉人血脉与逆命之种的能量同时爆发,金绿色的光流顺着透明脐带反向涌入茧中,“但我可以借你的力量。”
茧上的眼睛瞬间瞪大,发出难以置信的尖啸:“你疯了?!逆命之种会反噬的!”
“疯过一次了。”苏清的身体在光流中剧烈颤抖,皮肤下的根须疯狂生长,刺破皮肤,在体表织成一张金色的网,“林默说过,刃是死的,人是活的。种子也是。”
她的意识顺着光流钻进茧中,与仲裁者的意识碎片撞在一起。那里没有黑暗,只有无数被封存的记忆——仲裁者也曾是守泉人,也曾有过想要守护的人,只是在追求“绝对平衡”的路上,被失衡的能量吞噬了初心。
“你看,你也不是天生的恶人。”苏清的意识包裹住最核心的碎片,那里藏着仲裁者最后的清明,“你的逆命之种,其实是想改写自己堕落的宿命吧。”
碎片剧烈震颤,发出痛苦的呜咽。茧外的共生液突然沸腾,母种的藤蔓开始寸寸断裂,那些被吞噬的守泉人记忆化作金色的光点,融入苏清体表的网中。逆命之种的光芒越来越盛,在她与茧之间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漩涡的另一端,正是因果律的裂痕。
“林默!”苏清对着漩涡大喊,根须顺着漩涡延伸,像无数只手在裂痕中摸索,“抓住我的手!”
裂痕深处传来林默的回应,微弱却坚定:“清儿……”
就在根须即将触碰到那道微弱意识的瞬间,仲裁者的核心碎片突然暴走,在苏清的意识中炸开:“你以为这样就能两全?!逆命之种的代价是‘等价交换’!你拉回他一分,就要失去自己的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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