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像粘稠的墨汁,将光线吞噬得干干净净。苏清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无形的力量拉扯,意识却异常清醒——她能清晰地听到林默的呼吸、苏衡藤蔓摩擦的沙沙声,还有安辰攥着玉佩的细微响动。
“抓紧彼此!”林默的声音穿透混沌,带着蚀能特有的金属质感。苏清摸索着抓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熟悉的温度,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混沌中突然亮起一点微光。那光芒越来越大,最终化作一道拱门,门后是片荒芜的草原,天空是诡异的绛紫色,远处的地平线上,悬浮着三个模糊的光球,像被打翻的灯笼。
“是时间夹缝的边缘地带。”苏衡的藤蔓卷着安辰,率先穿过拱门,“这里的时间流速不稳定,可能一天等于外界一年,也可能反过来。”
安辰在藤蔓上动了动,金黑瞳孔盯着那三个光球:“镜……镜像……”
苏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光球里隐约有人影晃动。走近了才看清,每个光球都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中映出的,竟是不同形态的他们——
左边的镜子里,苏清穿着守泉人圣女的长袍,手里举着染血的电磁刃,林默倒在她脚下,胸口插着半块回魂草玉佩;苏衡站在她身后,藤蔓上挂着无数具尸体,暗紫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温度。
中间的镜子里,三人变成了孩童模样。苏清和苏衡在星轨森林堆雪人,林默坐在旁边烤鱼,安辰抱着一块冰晶,咯咯笑得像个真正的婴儿。没有能量碰撞,没有生死抉择,只有炉火噼啪的温暖。
右边的镜子里,景象最诡异——他们三人的身体被藤蔓缠绕在一起,融合成一个巨大的怪物,一半是守泉人的金色鳞片,一半是蚀能的墨色纹路,心脏的位置,嵌着安辰的金黑种子,正在绝望地跳动。
“是可能性镜像。”林默的蚀能刃泛起寒光,“时间夹缝会将人内心深处的恐惧、渴望和隐患具象化。”他盯着左边的镜子,“这面镜照出的是我们最害怕的结局——自相残杀。”
苏衡的目光停留在右边的镜子上,脸色有些发白:“这面照出的……是融合失控的后果?”
“中间这面……”苏清的声音有些发颤。镜中那个没有纷争的午后,是她潜意识里最渴望的画面——如果没有平衡者的责任,没有心魔的纠缠,他们或许真的能这样平静地生活。
安辰突然从藤蔓上滑下来,跌跌撞撞地冲向中间的镜子。他伸出小手,似乎想触摸镜中那个抱着冰晶的自己。镜面泛起涟漪,镜中的“安辰”也伸出手,两只小手在镜面两侧重合的瞬间,镜子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
“安辰!”苏清惊呼着想去拉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
光芒中,中间的镜子开始融化,镜中的景象像泼洒的颜料般流淌出来,与现实的草原融合在一起。星轨森林的雪、跳动的炉火、甚至空气中松木的清香,都变得触手可及。镜中的“苏清”和“苏衡”正在堆雪人,“林默”笑着递过来一串烤好的鱼,油星溅在雪地上,烫出小小的黑洞。
“是幻境!”林默的蚀能刃劈向那串烤鱼,刃身穿过幻象,却在接触雪地时发出滋滋的响声——那片被烫出的黑洞正在扩大,露出底下暗绿色的黏液。
安辰似乎没听到,只是固执地盯着镜中那个“自己”。镜中的婴儿突然抬起头,金黑瞳孔里闪过一丝暗绿色,对着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留下来呀。”
现实中的安辰身体一僵,攥着玉佩的手指突然松开。半块玉佩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幻境像被打碎的玻璃,瞬间支离破碎。
“安辰!”苏清趁机冲过去抱住他,发现婴儿的瞳孔里竟也闪过一丝暗绿色,“你刚才怎么了?”
安辰摇摇头,小手重新抓住玉佩,金黑光芒在他眼底流转:“坏……坏蛋……”
林默捡起玉佩,指尖擦过上面的血迹——是镜中“林默”胸口的血,竟带着心魔的气息。“这幻境能诱使人放弃抵抗,留在虚假的美好里。”他将玉佩塞回安辰手里,“看来中间的镜子,照出的是心魔想让我们沉沦的陷阱。”
右边的镜子突然剧烈晃动,镜中那个融合怪物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金黑种子的光芒越来越弱。苏衡的藤蔓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感到自己的失衡能量正在被镜子吸引,顺着地面的裂缝往镜中流去。
“它在吸收我的能量!”苏衡咬牙切断几根藤蔓,断裂处渗出暗绿色的汁液,“这镜子在催化融合失控的可能!”
林默的蚀能刃立刻刺入地面,金黑能量顺着刃身扩散,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失衡能量的流动。“别盯着它看!注意力越集中,被影响得越深!”
可已经晚了。苏清感到胸口的“衡”字符号开始发烫,守泉人能量与林默的蚀能产生微弱的排斥,像有什么东西在强行撕裂能量的平衡。她看向林默,发现他的瞳孔里也闪过一丝挣扎,显然也受到了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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