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来了。”
沈惊鸿望着翻涌的海浪,语气里满是感慨:
“天道本就该是无形无质的,渺渺存于世间,默默维持着万物平衡。可这样的无形,对尸气这种阴邪之物的针对性终究不足。它能压制一时,却无法彻底断绝滋生的根源,迟早有一天会力不从心。”
他顿了顿,顺着洛潇潇的思路往下说,眼神里多了几分沉重:
“可若是让天道化形,分镇天下九方,倒是能精准压制尸气,让它无法聚集成型,世间也能换来长久安定。可这办法也有致命的缺陷,一旦失位、封印松动,那被压制的尸气便会瞬间爆发,范围内外的生灵,恐怕都会沦为尸族的傀儡!”
这话并非空穴来风,而是他亲身经历的现实。
百年后的扶苏国,正是因为其余八鼎破碎失位,仅剩的镇国鼎独木难支,早已不复当年分镇天下的荣光。
才让伊洛娜的尸潮有了可乘之机,一路肆虐,直逼京城。
洛潇潇听到这话,猛地转头看向他,浅蓝眼眸里满是震惊:“你……你竟能看透这其中的利弊?”
洛潇潇望着海平面上渐渐沉落的夕阳,语气里是对天道规则的深思:
“天道化形之物,若真要分镇九方且永远固定不动,这本就不现实。世间从无永恒不变的事物,一旦有人心怀歹念,或是意外破坏,那被压制的尸气便会瞬间失控。到时候万物化尸,反倒会成为尸族汲取力量的补品,这般结果,岂不是得不偿失?”
沈惊鸿在心底暗自惊叹,洛祖果然高瞻远瞩!
他此行的核心目的,正是为了解决九鼎失位、尸气泛滥的困局,没想到洛潇潇早在百年前,就已看透了这种布局的隐患。
他连忙顺着话锋追问,语气带着几分急切:“既然分镇九方并非长久之计,那若想将分散的化形之物重聚归一,彻底根除隐患,该怎么做?”
这话问出口,沈惊鸿本以为会得到洛潇潇的指点。
却见洛潇潇转过头,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沈惊鸿:“……”
他愣在原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连洛祖都不知道?
那他还找谁问去?
洛潇潇见他一脸错愕的模样,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
“你也别着急。方才说的归一,其实也是我这些年一直纠结的问题 我虽有些猜想,却始终没找到法子。”
她转头看向沈惊鸿,眼眸里闪过一丝惺惺相惜:“没想到今日竟被你一语道破我心中的困惑,还主动提出重聚归一的思路,说起来,你倒算是我的知音了。”
沈惊鸿闻言,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原来洛祖不是不知道,而是还在探索。
沈惊鸿望着海面翻涌的浪涛,结合百年后的种种乱象,终于笃定地开口:
“你是对的,天道本就不该具现为实物。一旦有了具体形态,最终只会沦为某些人谋取私欲的工具。就像这九鼎镇国,到最后除了滋养出九个各自为营的城池,再没带来半分真正的安定,反倒成了日后尸气爆发的隐患。”
话音刚落,洛潇潇豁然转头,眼眸紧紧锁住他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设想中天道化形的载体,是九鼎的形状?”
沈惊鸿心头一紧,才惊觉自己失言。
他是见过百年后真实存在的九鼎,才顺口说出,却忘了此刻在洛潇潇的时空里,九鼎还只是她未完成的构想。
他慌忙掩饰,眼神有些闪躲:“我……我就是顺口说的,猜的,毕竟九鼎分镇九方,听起来最贴合天道分守天下的意境……”
洛潇潇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没有再追问。
她转过身,重新望向海面,神色反倒柔和下来,声音轻得像被海风卷着的细沙:
“我就知道,你与我合道。”
说完这句话,她耳尖悄悄泛起一丝薄红,似是觉得这般直白有些羞涩,连忙偏过头,将目光重新落在夕阳下的海面上,不再言语。
此时天色已渐渐昏暗,红色的晚霞铺满,将海面染成一片温暖的金红。
洛潇潇望着远方海天相接的地方,眼神里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仿佛即便身为天下第一人,她也不确定自己选择的以鼎镇世之路,究竟能否通向真正的安宁。
沈惊鸿站在她身旁,静静看着她的侧脸。
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那份平日里属于宗师的锐利与威严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脆弱又纯粹的美感。
他不得不承认,洛潇潇确实美得惊人。
不是林月那种带着书卷气的温婉,也不是苏九黎那种带着妖异感的魅惑,而是一种融了天地灵气的清绝。
放在这时代,说是天下第一美人绝不为过。
更难得的是,她的美里还藏着一份极致的理想主义。
为了守护苍生,甘愿耗费心血铸造九鼎,甚至不惜以身涉险窥探天道。
这种人,沈惊鸿只在现实世界的传说里听过昭阳的故事,却从未想过会在这幻境中亲眼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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