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老城区百福巷深处,“勿忘我花坊”的玻璃门映着斜斜的夕阳,橘红色光线里浮着细小的尘埃。门楣上悬挂的木质招牌被岁月浸成深褐色,“勿忘我”三个字是太叔龢老伴生前用朱砂写的,笔画边缘还留着当年手抖的痕迹。花坊外的青石板路缝里长着几株狗尾草,风一吹就贴着地面扫动,发出“沙沙”的轻响,混着巷口修车铺传来的金属敲击声,成了老城区独有的背景音。
太叔龢正蹲在花架前整理勿忘我,指尖沾着淡紫色的花瓣碎屑。她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领口别着枚铜制的梅花胸针——那是老伴退休时送她的礼物,针脚处还缠着半根褪色的红绳。花白的头发用一根木簪绾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扫过布满皱纹的眼角。
“太叔姨,这勿忘我还能再便宜点不?”门口传来清脆的女声,是刚下班的公西?,她穿着灰色的汽修服,袖口沾着机油,手里拎着个工具包,包上挂着的平安符晃来晃去。
太叔龢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腰,笑着摆手:“小公西,这花是你叔当年选的品种,便宜不了。”她指了指花架最上层,“不过你要是要那束向日葵,算你半价,昨天刚到的,还新鲜。”
公西?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束向日葵金黄金黄的,花盘朝着门口的方向,像是在追着夕阳跑。她眼睛一亮,刚要开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吱呀”一声——是巷口的铁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喊:“让让!都让开!”
众人回头,只见西门?推着一辆自行车疯了似的冲过来,车后座绑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布包上还沾着几片新鲜的牡丹花瓣。她穿着黑色的骑行服,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满是雀斑的脸颊上,额角还沾着点泥土,一看就是刚从郊外赶回来。
“太叔姨!快!把花坊的后门打开!”西门?猛地刹车,自行车在青石板路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瞬间散开。
太叔龢皱起眉头:“小西门,你这是咋了?慌慌张张的。”
“别问了!后面有人追我!”西门?急得直跺脚,伸手就去拽太叔龢的胳膊,“快开门,我把东西藏你这儿!”
公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眉头紧锁:“你藏的啥?要是犯法的事,我们可不能帮你。”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腕上的伤疤在夕阳下格外明显——那是当年救徒弟大海时留下的。
西门?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是犯法的!是……是我在郊外牡丹园找到的东西,能救南门姐的命!”
这话一出,太叔龢和公西?都愣住了。南门?自从上次赛车受伤后,腿就一直没好利索,最近更是连站都站不稳,医生说要是再找不到合适的治疗方法,可能就要截肢了。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了更嘈杂的声音,夹杂着男人的怒吼:“跑!我看你往哪儿跑!把东西交出来!”
太叔龢不再犹豫,转身从柜台下拿出钥匙——这是老伴生前留下的,钥匙链是个小小的铜制花铲——打开了花坊后门的锁。后门通向一个狭小的院子,院子里种着几株月季,墙角堆着几个旧花盆,其中一个花盆上还留着太叔龢老伴画的笑脸。
“快进去!”太叔龢推着西门?进了院子,“把东西藏在月季丛后面的那个旧花盆里,我这就去应付他们。”
西门?点点头,抱着布包钻进了月季丛。公西?则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当年在拳馆练出的气势,到现在还没完全褪去。
很快,几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冲进了花坊,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脖子上挂着条金链子,走路时“哗啦哗啦”响。他扫了一眼花坊里的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太叔龢身上:“老太婆,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跑进来没?”
太叔龢端起桌上的水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眼神都没抬:“没看见。这花坊就我一个人,哪来的什么黑衣服女人?”
壮汉冷笑一声,伸手就去掀花架上的花盆:“没看见?我明明看到她跑进来了!你们最好识相点,把东西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公西?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手:“这位大哥,凡事讲个道理,你不能在别人店里乱翻吧?”
“道理?”壮汉一把推开公西?,“在这百福巷,我就是道理!”他身后的几个小弟也跟着起哄,开始在花坊里乱翻,花瓶摔碎的声音、花瓣掉落的声音此起彼伏。
太叔龢看着满地的狼藉,心疼得直皱眉——这些花都是她和老伴一点点养起来的,每一株都像他们的孩子一样。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提高了声音:“你们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壮汉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猖狂了:“报警?你报啊!我倒要看看,警察来了能把我怎么样!”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哐当”一声——是花盆摔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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