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管道内壁冰冷而粗糙,苏羽的指关节在爬行中磨破了皮。循环气流带着机油味灌进鼻腔,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铁锈。
他停在一个岔路口,手掌贴住管壁感受震动。没有追兵的脚步声,但某种更细微的振动正通过金属结构传来——无人机旋翼特有的高频震颤。
左前方管道连接着考古站的旧机库。苏羽拧开检修面板,灰尘簌簌落下。昏暗的机库里停着三架老式勘探无人机,覆满灰尘的机翼上还保留着考古队的徽标。
他启动控制台,屏幕闪烁数次才亮起。系统自检显示电池仅剩37%,通讯模块完全损坏,但基本的飞行控制和传感功能尚存。
第一架无人机升空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苏羽将画面切换到它的摄像视角,殖民地上方的荒原在晨曦中铺开,沙砾被染成暗红色。
就在这时,三个光点出现在视野边缘。
清道夫的侦察机呈三角阵列掠过地平线,流线型机身反射着初升恒星的光芒。它们突然改变航向,朝着考古站直扑而来。
苏羽猛推操纵杆,老旧的无人机险险避开第一波扫描。他在控制台上快速输入指令,激活了机载的简易干扰器。
无线电波在荒原上空无声地碰撞。
一架侦察机突然拉高,另外两架散开成钳形攻势。它们没有开火,显然是要活捉他的设备。
苏羽让无人机贴着地面飞行,利用风化岩柱作为掩护。沙尘被旋翼卷起,在身后形成短暂的视觉屏障。
第二架侦察机突然加速,机腹射出一道蓝色光束。不是武器,而是数据采集探头——它们想强行连接他的系统。
苏羽切断了那架无人机的所有外部连接,任由它撞向岩柱。爆炸的火光短暂干扰了另外两架侦察机的传感器。
他趁机让剩余的两架无人机爬升到极限高度。电池警告不断闪烁,但他需要那个俯瞰视角。
从高处看去,荒原呈现出新的样貌。清道夫的侦察机不是单独行动,它们后方两公里处,还有四架重型无人机正在建立封锁线。
苏羽将最后两架无人机的控制信号交织在一起,让它们做出相互掩护的飞行动作。这是考古队当年研究出的协同勘探模式,本用于在复杂地形中保持通信。
一架侦察机突然改变频率,它的信号采集变得极具攻击性。苏羽感到控制台在发烫,老旧的处理器快要撑不住这种强度的电子对抗。
他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让其中一架无人机主动靠近敌机。
当两架飞机距离不足十米时,苏羽切断了所有安全限制。考古无人机老旧的电磁防护罩全功率运转,瞬间在周围形成短暂的脉冲干扰。
侦察机的飞行轨迹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就在这个空隙,苏羽的另一架无人机全速冲向封锁线方向。
这个佯攻起了作用。三架侦察机同时转向追击,只留下一架继续监视考古站。
苏羽轻轻呼出一口气。汗珠沿着额角滑落,滴在控制台上。
他调出最后那架无人机的遥测数据,电池只剩9%,但足够完成最后一项任务。他设定了自动巡航路线,目标是西北方向的那个信号盲区。
当无人机消失在远方的岩群后,监视考古站的那架侦察机突然拉高,朝着相同方向追去。
苏羽关闭控制台,机库重新陷入昏暗。
他靠在墙上,听着自己过快的心跳渐渐平复。这不是胜利,只是用珍贵的侦查资源换来了短暂的喘息。清道夫很快就会调整策略,而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无人机可供驱使。
通风管道里传来新的震动,比之前更轻微,更分散。对方已经学乖了,开始使用更小型的侦查单位。
苏羽擦掉手上的血迹,打开检修面板重新爬进管道。荒原上的电子战暂时告一段落,但真正的追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