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学院”在江南的烟雨中悄然步入正轨。有了那场惊天动地的气运奠基,这片名为“默庐”的园林仿佛自成天地,灵气氤氲,草木葱茏,连空气都带着一种能涤荡心神、启迪智慧的清灵。
九名首批学员,在陈默“由心入物”的独特教导下,进展虽速度不一,但根基都打得极为扎实。他们不再执着于器物表面的纹饰、款识,而是学着去感受其内在的“气韵”,去聆听岁月流淌的痕迹。每日的功课,除了必要的文史知识,便是与各种看似普通甚至残破的器物进行“静默交流”。
陈默的教学方式也极为独特。他很少长篇大论,更多时候是点拨,是引导。他会在学员面对一件古玉久久不得其门时,轻轻弹指,一道微不可查的意念便能让学员瞬间捕捉到那玉中蕴含的温润“仁德”之气;他会在学员对一块朽木毫无头绪时,讲述一个关于生命坚韧的故事,引动学员与木中那份沉寂的“生机”产生共鸣。
这种近乎“传道”而非“授业”的方式,让学员们如痴如醉,也让他们对这位年轻的院长越发敬畏。他们能感觉到,陈默传授的,并非简单的技巧,而是一种直指本源的认知世界的方法。
就在学院内部学风渐浓之时,一份来自京城、加盖着国家级文物单位钢印的加急函件,被专人送到了“默庐”陈默的手中。
送走信使,陈默在书房内拆开函件,快速浏览起来。一旁的苏晚晴为他斟上一杯清茶,轻声问道:“是麻烦事?”
陈默将函件递给她,眉头微蹙,眼中却闪烁着一丝感兴趣的光芒:“麻烦,也是机遇。是故宫博物院和国家文物局联合发出的邀请,或者说是……求助。”
苏晚晴接过一看,函件内容是关于一项名为“天工开物”的国家重点文化工程,其首个核心项目,便是尝试复原宋代五大名窑中最为神秘、工艺已然彻底失传的——曜变天目盏。
“曜变天目?”苏晚晴微微吸了口气,“就是那个‘碗中宇宙’,烧制技艺成谜,连现代科技都难以完全复刻的国宝?”
“没错。”陈默点头,“现存于世,公认的完整曜变天目盏仅三件,皆在东瀛,被奉为国宝。国内仅存些许残片,其烧制工艺在宋末便已失传。工程组集合了国内最顶尖的陶瓷科学家、古法工艺大师,耗时数年,尝试了无数配方与窑变方案,但烧制出的成品,始终无法再现那‘星辰于盏,璀璨生辉’的神韵,连残片蕴含的那种独特‘宝光’都无法模仿。”
函件中直言,工程已陷入瓶颈。有人提到了陈默在覆灭“幻影”过程中展现出的、对文物本质的惊人洞察力,以及“默然学院”独特的理念,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从另一个角度——或许是从“物性”与“精神”层面,为复原工作提供新的思路。
“他们希望我能带队,以特聘顾问的身份加入‘天工开物’项目组,并允许我带几名学员参与,作为实践教学。”陈默看向苏晚晴,“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让学员们见识真正的国之重器,参与到最前沿的文物保护与复原工作中去。但,压力也会非常大。”
苏晚晴握住他的手,温柔一笑:“你既然心动,便去。学院这边,我和何老会照看好。我相信,没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
陈默反手握紧她,心中已有决断。
三日后,陈默带着艾莉丝,以及经过初步考核、在心性感知上最为出色的两名学员——寒门出身的林枫和家学渊源的女学员沈墨,抵达了位于京城郊外的“天工开物”项目基地。
基地戒备森严,内部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巨大的实验室中,摆放着各种先进的材料分析仪器,另一边则是按照古法复原的龙窑模型和无数等待试验的瓷土坯胎。几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和身着白大褂的科学家正围着一件刚刚出窑、色泽黯淡、毫无神采的仿制品争论不休。
项目总负责人,一位姓周的老院士,亲自接待了陈默。他态度客气,但眼神中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毕竟,陈默太过年轻,而且所谓的“物性感知”听起来有些玄乎。
“陈先生,久仰大名。”周院士与陈默握手,“情况想必您已了解。我们尝试了所有能找到的古籍记载,分析了现存残片的成分,模拟了各种窑温曲线,甚至加入了稀有元素,但……总是差那么一点‘神’。仿品徒具其形,毫无其魂啊。”
陈默目光扫过实验室里那些堆积如山的试验品,在他的“万物之心”感知下,这些器物内部“死寂”一片,只有人为雕琢的“形”,没有自然窑变诞生的“灵”。他又看向实验室核心保护区内,那几片珍贵的曜变天目残片。即便只是残片,在其斑驳的釉面之下,依旧内蕴着一丝微弱却无比纯粹、仿佛凝聚了星空奥秘的“神光”与活泼的“窑变之意”。
“周院士,各位专家,”陈默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大家的思路,或许陷入了一个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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