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轻微的脆响,在寂静的常青园里,骤然清晰。
张凡的思绪飞速流转,不足一秒便做出了唯一的正确判断。
他身体一僵,从石凳上弹起。
接着,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费长青躬身。
“费老前辈棋力高深,晚辈……晚辈认输了!”
他的语气听上去诚恳且充满敬畏,十足一个被高手折服的晚辈。
费长青眉梢微动,刚欲开口。
许震的笑声也戛然而止,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张凡,想看他接下来要耍什么花样。
但张凡接下来的举动,让两位九阶巅峰的传奇人物,都错愕当场。
只见他躬身之后,直起身子的瞬间,毫不犹豫地转身奔跑!
那速度,简直是一道残影,转瞬即逝!
他一边奔跑,一边头也不回地大喊:
“前辈!小的认输了!”
“今天受益良多!改日再来请教!”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些急事,先告辞了——!”
话音未落,人影已蹿出数十米远,眨眼间就消失在园林深处的小径拐角。
只有一阵风过,卷着几片落叶,在石桌旁无声回旋。
整个棋局,陷入一片死寂。
许震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他端着茶杯,嘴巴微张,半晌都合不拢。
费长青捏着碎裂棋子的手,停在半空,未能放下。
跑……跑了?
就这样跑了?
在用一记惊世骇俗的精神冲击,撼动了一位九阶巅峰强者的心神之后,这小子……就这么夹着尾巴溜了?
这算什么?
打了就溜?
“噗——”
许震终于回过神来,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咳!”
他被呛得满脸通红,一边捶着胸口,一边指向张凡消失的方向,指尖都在颤抖。
“这……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我纵横沙场几十年,见过畏缩的,见过狂妄的,见过扮猪吃虎的……”
“可我……就没见过这种,刚拔了虎须,立刻跪地求饶,然后撒腿就跑的啊!”
费长青放下捏着碎裂棋子的手,脸上没有笑意,甚至连一丝波澜也未曾泛起。
但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却涌动着从未有过的思绪。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颤的指尖,和那枚已然化为齑粉的铁木棋子。
晃动……
他的精神核心,刚才竟然出现了一丝晃动。
虽然极其细微,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那却是真实不虚的晃动!
三十年前,天渊裂隙一役,他硬撼九阶魔神,精神核心虽被法则重创,但此后,没有任何力量能撼动他那颗饱经磨砺、坚逾神铁的心神分毫。
今天,却被一个刚满十八岁的毛头小子,用一步莫名其妙的废棋,给撼动了。
“老费,你……”许震好不容易顺过气来,脸上再无半点玩笑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凝重。
“他的攻击……”费长青的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很纯粹。”
“纯粹?”许震不解。
“我的撼神炮,是以杀伐意志为骨,以毕生征战的记忆与情感为血肉,再以守护炎黄的执念为魂,凝聚而成的道。”
费长青缓缓说道,“它复杂,厚重,无坚不摧。”
“但这小子的攻击,不一样。”
“它什么都没有。”
“没有情感,没有记忆,没有意志,甚至……没有‘道’。”
费长青抬首,望向张凡消失的方向,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它就是纯粹的‘规则’。”
“就像……就像水往低处流,火往高处烧一样,是一种不讲道理的、蛮横的物理现象。”
许震怔怔地望向老友。
他明白,费长青这番话意味着什么。
这小子……他到底是什么小怪物?
“他解析了你的‘撼神炮’。”许震得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结论。
“就在刚才观战的时候,他用那股虽然庞大但驳杂不堪的心神力,强行捕获了你逸散的杀伐意志,然后……把它拆了。”
“然后,他用拆出来的零件,给自己造了一把……手枪?”
费长青保持着沉默。
他明白,许震的判断无懈可击。
那小子,就是当着他的面,把他最引以为傲的“大炮”,给逆向工程了。
而且,还当场造出了一把虽然威力小,但更加简单高效的“手枪”,反过来给了他一枪。
“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震突然爆发出震天的狂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烛龙那老家伙,这次可真是捡到宝了!捡到国宝了!”
费长青没有顾及许震那近乎失态的狂笑,只是平静地看着棋盘上的那枚炮。
仿佛在重新审视着什么。
……
另一边。
张凡一路狂奔,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一口气冲回地下基地,冲入办公室,顺手“砰”地锁死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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