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市中心的霓虹还未完全褪去,顾晚星已提着简易行李箱,坐上了前往郊区科莫湖的早班大巴。车窗外,高楼大厦渐渐被成片的绿地和错落的村落取代,她摘下脸上的细框眼镜,揉了揉紧绷的眉心——从市中心到郊区,这是她计划中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昨晚傅斯年在运河桥边的身影,像一根刺扎进她心里,让她彻底明白,市中心的繁华与便利,恰恰是暴露身份的隐患。她必须离人群更远,离喧嚣更远,才能在傅斯年和“暗星会”的眼皮底下,真正藏起来。
大巴抵达科莫湖畔的小镇时,晨雾正沿着湖面缓缓流动。白墙红瓦的民居依山而建,蜿蜒的石板路通向湖边,空气里满是草木与湖水的清新气息,与市中心的车水马龙截然不同。顾晚星没有停留,按照提前查好的地址,找到了一栋藏在巷弄深处的老旧公寓。
公寓是她通过匿名平台租下的,房东是位独居的老太太,听不懂英文,只靠手势和翻译软件沟通。房子在三楼,没有电梯,墙面有些斑驳,但采光极好,推开窗就能看见远处澄澈的湖水和连绵的青山。顾晚星一次性付清了半年房租,老太太笑着给她递了一串沉甸甸的钥匙,还塞了一小袋自己烤的曲奇。
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彻底抹去“秦晚星”的痕迹。她将伦敦带来的职业装全部打包捐赠,换上提前网购的棉麻衬衫、牛仔裤和帆布鞋,剪掉了利落的短发,留起齐肩碎发,平日里要么扎成低马尾,要么随意散落,再配上一副无度数的黑框眼镜,整个人褪去了职场女性的锐利,多了几分文艺青年的疏离与内敛。
作为自由设计师,她调整了接单策略:只接郊区私人住宅的小众改造项目,拒绝所有市中心的委托,更不接任何需要线下沟通的工作。所有对接都通过加密邮箱进行,图纸用匿名账号传输,付款走加密支付通道,从不透露任何个人信息。
第一个项目是为邻村一位退休教师改造阁楼画室。顾晚星根据对方发来的房间照片和需求,用原木元素搭配暖光灯具,将湖景巧妙引入室内,还设计了隐藏式收纳柜。方案交付后,对方十分满意,不仅全额付款,还在一个小众设计论坛匿名推荐了她,只留下“懂生活的东方设计师”的评价。
她的生活变得简单而规律:清晨沿着湖畔散步采风,上午伏案画图,下午要么泡在镇上的小图书馆查资料,要么帮房东老太太打理院子里的花草。她刻意避开所有华人聚集的地方,每周只去一次镇上的市集采购,每次都换不同的路线和时间,遇到陌生人搭话,也只是礼貌性点头回应,从不深谈。
小镇的宁静像一层保护膜,让她暂时忘却了伦敦的纠葛,可她心里清楚,这份平静随时可能被打破。她总会下意识观察身后是否有陌生身影,听到手机铃声会心头一紧,就连深夜画图时,也会将那枚银质徽章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那是她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而此时的傅斯年,正陷入前所未有的焦灼。
抵达米兰的第十五天,他几乎把市中心翻了个底朝天。陈默带来的线索止步于顾晚星离开公寓后的监控:她戴着口罩和帽子,乘坐地铁前往中央车站,之后便消失在了人流中。
“傅总,市中心所有注册的设计工作室、短租公寓、酒店都查遍了,没有‘苏念’这个身份的记录。”陈默的声音带着难掩的疲惫,“我们还排查了所有近期接受自由设计师委托的公司,都没有符合秦小姐风格的作品。”
傅斯年站在中央车站的广场上,目光扫过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一个东方面孔都让他心头一紧,可仔细辨认后,又都是陌生的轮廓。他捏着那张从伦敦公寓找到的信纸,指尖早已将纸面揉出褶皱。他知道顾晚星谨慎,却没想到她能做到如此彻底,连一丝痕迹都不肯留下。
“扩大范围,查郊区。”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眼底布满红血丝,“重点排查科莫湖、马焦雷湖周边的小镇,查所有新入住的租客,不管身份信息是否匹配,只要是二十五到三十岁的东方面孔,都要核实。另外,盯紧所有小众设计论坛和私人委托平台,找符合她风格的匿名作品。”
他不敢停。“暗星会”的人也已抵达米兰,虽然暂时没动静,但傅斯年清楚,那些人比他更有耐心,也更狠辣。顾晚星孤身一人,一旦被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接下来的半个月,傅斯年的足迹遍布米兰郊区。他驱车穿行在科莫湖的环湖公路上,路过一个又一个小镇,走进一家又一家咖啡馆、面包店,逢人就拿出顾晚星的照片(隐去了部分特征)询问,可得到的要么是摇头,要么是礼貌的拒绝。
有一次,他甚至来到了顾晚星居住的小镇。他停在镇口的面包店买咖啡,老板娘笑着和他闲聊,说“镇上新来的东方姑娘很安静,总是一个人散步”,可他当时满脑子都是排查线索,竟没多想,喝完咖啡便匆匆离去——他离她最近的一次,不过百米,却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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