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岸林邸的主卧室里,时间仿佛被粘稠的寂静拉长了。苏晚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从书房取来的、关于文艺复兴艺术的厚重画册,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光滑的铜版纸页,目光却并未落在那些瑰丽的画作上。
她在等。
等傅斯年回来,等一个打破僵局的契机。
窗外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移动的光斑。保镖换岗的脚步声规律地响起,如同钟摆,敲击着囚笼的边界。
下午三点,楼下终于传来了引擎声。不是傅斯年那辆标志性的宾利,而是一辆更低调的黑色的迈巴赫。
苏晚放下画册,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
车上下来的人是林峰。他步履匆匆,神色凝重,径直走进了主楼。
不是傅斯年。
苏晚的心微微下沉。傅斯年没有亲自回来,这意味着他要么被更重要的事情绊住了,要么……他还在生气,或者,对她的戒备更深了。
几分钟后,卧室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苏小姐。”是林峰的声音。
“请进。”苏晚坐回沙发,姿态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被囚禁后的脆弱与麻木。
林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他看了一眼苏晚,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无奈,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苏小姐,傅总公司事务繁忙,今晚可能无法回来。”林峰将文件夹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这是傅总让我交给您的。”
苏晚的目光落在那个普通的牛皮纸文件夹上,没有立刻去碰。“是什么?”
“一些……您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林峰的语气有些含糊,“傅总说,希望您能安心在这里休息,不要多想。关于那个手环……”他看了一眼苏晚依旧戴在手腕上的金属环,“工程师还在待命,如果您觉得不方便,随时可以叫他们。”
苏晚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声音很轻:“我知道了。麻烦你了,林助理。”
林峰看着她这副样子,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那您休息,有事随时叫佣人。”
他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再次剩下苏晚一人。
她没有去看那个文件夹,而是先走到门边,确认门已经锁好,然后回到沙发前,深吸一口气,才拿起了那个文件夹。
打开。里面不是文件,而是一叠照片。
最上面一张,是顾言之。
照片里的他,穿着囚服,坐在一间狭小却干净的房间里,正在看书。侧脸轮廓依旧清晰,神色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他惯有的那种温和笑意,仿佛身处的不是囚室,而是某个咖啡馆。
苏晚的心猛地一紧。傅斯年给她看这个是什么意思?警告?还是暗示顾言之目前至少是安全的?
她压下心绪,翻看下面的照片。
接下来的照片,让她瞳孔骤缩。
是“礁石”!或者说,是“礁石”很多年前的照片。那时他还没有如此落魄潦倒,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背景似乎是某个军事基地,眼神锐利,带着一股未经磨砺的悍勇。照片下面附着一行小字:雷劭,前“利刃”突击队员,五年前因重大违纪被开除,后失踪。
雷劭……这才是“礁石”的真名。
再往下,是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似乎是某个码头或者仓库,有人员和一些箱子在夜间被搬运。照片质量很差,看不清具体人和物。
最后一张,是一份简短的情报摘要,关于那艘在鹭岛附近出现的神秘货轮。摘要显示,该货轮隶属于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实际控制人成谜,近期活动频繁,与多个国际情报贩子和匿名网络有可疑联系。旁边用红笔标注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和字母——“Z”!
傅斯年把他目前掌握的部分信息,故意透露给了她!
他这是在……示好?还是试探?
苏晚的心脏狂跳起来。傅斯年此举用意深远。他是在告诉她,他知道的远比她想象的要多;他是在展示自己的力量,让她明白逃离是徒劳的;同时,他也在隐晦地抛出橄榄枝——他似乎想让她明白,他与“Z”和“礁石”并非一丘之貉,甚至可能是对立面。
他想让她主动合作?主动交出“钥匙”?或者……主动依赖他?
苏晚将照片慢慢放回文件夹,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傅斯年,你果然也开始玩心理战了。
可惜,你低估了我的决心,也低估了我从“Z”那里得到的信息。
她知道傅斯年与李维星的过往,知道他在这笔遗产事件中绝非无辜的旁观者。他的“示好”,更像是一种稳住她的策略。
她不能上当。
但是……这些信息,或许可以反过来利用。
她拿起那张“礁石”——雷劭的旧照,仔细端详。前“利刃”队员……这个身份或许能解释他高超的隐匿和生存能力。重大违纪?失踪?这背后是否也与李维星的遗产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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