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听白捕捉到了这丝变化,心里竟涌上一股陌生的欣喜。
又过了两日,叶听白从书房抱来一个长长的锦盒。
他将锦盒在荷娘面前打开,一幅画卷缓缓展开。
画上只有一片秀丽温婉的江南山水。
青瓦白墙,小桥流水,还有一片开得正盛的紫苏田。
荷娘的呼吸,骤然一窒。
她的目光死死钉在画卷上,那片熟悉的景色,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的记忆。
叶听白蹲下身,高大的身躯在她面前竟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他伸出手指,笨拙地点了点画中一座云雾缭绕的小山。
“这里……”
他的声音喑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恳求。
“你可曾想念?”
一滴泪,毫无征兆地从荷娘眼角滚落,砸在了画卷上。
叶听白看着那滴泪,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再也克制不住,俯下身,轻轻吻去了她脸颊上另一滴将落未落的泪珠。
那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无尽的怜惜。
荷娘浑身一颤,没有躲。
她那双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她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美的脸,眼神复杂。
叶听白感觉到了。
他感觉到她冰封的心,裂开了一道缝。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他那被压抑了太久的本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以为这是她的默许,是她的接纳。
于是,在他自己都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轻轻吻上她的泪。
她的睫毛。
她的眉心。
她的脸颊。
最后,吻上了她的唇。
整个过程,荷娘都静静的承受着他的深情,时不时发出一丝微弱的颤抖。
荷娘太美,也太柔弱。
他太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按上了她那柔软。
瞬间,荷娘的身体僵了一下。
叶听白也感知到了,自己掌心下的她在轻微地颤抖。
他猛地收回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翻了身后的凳子。
他都干了什么?
他好不容易在她冰封的心上,用一幅画,几句笨拙的话,凿开了一道缝。
可转眼间,他又亲手用自己失控的欲望,将那道缝隙彻底砸得粉碎,还筑起了一堵更高的墙。
叶听白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仓皇地转过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书房里,那幅江南山水画散落在地。
荷娘却怔愣住了,没想到,被侵犯的是自己,而害怕的却是他。
或许,这个男人,是真的大从心底在意自己的。
她摇摇头,不敢接受这个假设。
不过,说不动心,是假的。
叶听白烦躁地来回踱步,心口的火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想占有她,却又把她推得更远。
他猛地停住脚步,对着阴影处低吼:“陈默!”
亲卫首领陈默如鬼魅般出现,单膝跪地:“侯爷。”
“去青州,”叶听白的声音又冷又沉,“查一个人,林小荷。我要知道,她为什么会哑。”
他顿了顿,补充道:“所有事,从她出生开始,一件不漏。”
“是。”陈默没有多问一个字,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暗卫的效率高得可怕。
不过三天,一份用蜜蜡封口的卷宗就送到了叶听白案头。
他拆开,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卷宗上没有太多废话,只记录了最关键的事实。
林小荷,并非天生喑哑。
幼时,她曾亲眼目睹继母刘氏,意图谋害卧病在床的亲娘。
事情败露后,刘氏为绝后患,强行给她灌下了一碗毒药。
命是保住了,嗓子却彻底毁了。
卷宗的最后,还附了一句:其父林富贵,全程旁观,未加阻拦。
“啪。”
叶听白手里的狼毫笔,从中折断。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那双眸子,却黑得像不见底的深渊。
他想起了那日,在侯府门前,刘氏那张刻薄的脸,和林富贵那副贪婪的嘴脸。
他还想起了,那个扇在荷娘脸上的巴掌。
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
叶听白慢慢地,将那份卷宗凑到烛火上,看着它一点点烧成灰烬。
他对着门外,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陈默,派人去庄子上,把林富贵和他那个婆娘‘请’回来。”
他特意在“请”字上,加了重音。
“不必惊动任何人,直接带去城郊别院。找几个手脚干净的,好好‘伺候’着。”
“是,侯爷。”陈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兴奋。
他早就看那对狗男女不顺眼了。
叶听白又补充了一句:“别弄死了,我要他们活着,清醒地活着。”
当晚,叶听白又去了荷娘那处的暖阁。
他没带任何东西,只是搬了张椅子,坐在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
荷娘依旧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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