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高桥省初立,千头万绪,整合、发展、稳定的压力如同三座大山,压在每一位核心决策者的肩上。
省委书记祁国栋、省委副书记高党强、榕华市委书记孙陆雨,这三位掌控着数千万人命运的男人,连续熬了几个昼夜开会、批阅文件后,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这天深夜,冗长的省委常委会终于结束。祁国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着同样一脸倦容的高党强和孙陆雨,忽然心血来潮,压低声音说:“老高,陆雨,走,带你们去个地方,醒醒神。”
高党强推了推老花镜,有些疑惑。孙陆雨则眼睛一亮,他太了解祁国栋了,这语气,准没“正经事”。
祁国栋没带秘书和司机,三人借着夜色,步行穿过省委大院的后门,来到了与大院仅一墙之隔、一个早已废弃多年、平时鲜有人至的旧物资仓库后院。
这里杂草丛生,堆放着一些破旧的建材,月光洒下,显得有几分荒凉和……自由?
“来这地方醒神?”高党强看着四周,哭笑不得。
祁国栋却不答话,弯腰从一堆废弃的木料里,捡起两根笔直、长短适中的树枝,将其中一根扔给孙陆雨,自己挥舞着另一根,在空中划出“嗖嗖”的风声,笑道:“小时候,这可是尚方宝剑!孙猴子,看剑!”
孙陆雨先是一愣,随即也乐了,接过树枝,手腕一抖,摆出一个拙劣的起手式:“呔!老祁,吃我一记‘打狗棒法’!”
两位在政坛上叱咤风云的领导,此刻竟像两个半大的孩子,在月光下的杂草堆里,拿着树枝“乒乒乓乓”地“对战”起来,动作夸张,嘴里还配着音效,哪还有半点领导的威严。
高党强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人胡闹,先是无奈地摇头,但看着看着,那被岁月和政务磨砺得近乎僵硬的嘴角,竟然也慢慢扯开了一个弧度。
他弯腰,从旁边捡起半块红色的、方方正正的砖头,用手指在上面煞有介事地“滑动”着,然后放到耳边,用他那特有的、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普通话,一本正经地“打电话”:“喂?喂!我高党强啊!对,给我接中央办公厅……什么?信号不好?我这可是最新款‘转头100Pro’!卫星电话!”
他那副拿着砖头当最新款手机、还抱怨信号不好的模样,比祁国栋和孙陆雨舞刀弄剑更加搞笑。正在“激战”的二人回头一看,顿时笑得前仰后合,树枝都差点拿不稳。
“不儿?老高……你这‘手机’……续航怎么样?”孙陆雨捂着肚子问。
“超长待机!就是有点费手。”高党强依旧板着脸,眼神里却闪着难得一见的顽皮光芒。
就在这时,孙陆雨眼尖,发现了角落里一辆不知被谁遗弃的、锈迹斑斑却还能动弹的旧三轮车。
他眼睛一亮,跑过去跨坐上去,用力蹬了蹬,链条发出“嘎吱嘎吱”的抗议声,但车轮居然缓缓转动了。
“上来!上来!老祁,老高,猴哥亲自开车,带你们兜风!”孙陆雨兴奋地喊道,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祁国栋和高党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陪他疯一回”的念头。两人也顾不上身份了,一个挤在旁边的车斗里,一个勉强坐在后面的车架上。
这辆破旧的三轮车,载着三位加起来年龄超过一百三十岁、执掌一省权柄的“老男孩”,在坑洼不平的废弃场院里歪歪扭扭地前行。
孙陆雨卖力地蹬着车,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祁国栋坐在车斗里,感受着夜风拂面,看着天上稀疏的星辰,连日来的疲惫似乎真的被这幼稚的举动驱散了不少。
高党强则紧紧抓着车架,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又有一丝久违的新奇。
然而,乐极生悲。孙陆雨光顾着兴奋,没注意前方有一个被荒草掩盖的浅沟。
三轮车猛地一颠,方向失控,伴随着三位封疆大吏猝不及防的惊呼,车子“哐当”一声,精准地栽进了沟里!
好在沟不深,三人只是摔了个七荤八素,沾了一身的泥土和草屑,狼狈不堪地从沟里爬出来。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更加响亮、更加畅快、毫无形象可言的大笑。
“孙猴子!你这驾驶技术……比摇花手还离谱!”祁国栋指着孙陆雨,笑得直不起腰。
“我这……我这是体验民间疾苦!”孙陆雨拍打着身上的土,企图诡辩。
高党强扶正了自己的眼镜,看着两个如同泥猴般的搭档,也忍不住边笑边摇头:“我看咱们三个,是压力太大,集体返老还童了。”
笑了好一阵,三人才互相搀扶着爬出浅沟,站在杂草丛中,望着彼此狼狈的模样,喘息着,脸上却都带着一种卸下所有面具后、纯粹的、如同少年般的快意。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这三个“童心未泯”的男人身上。
这一刻,没有省委书记,没有副书记,没有市委书记,只有三个暂时忘记了身份、忘记了年龄、在夜色和荒草中找回片刻简单快乐的老友。
“行了,疯够了。”祁国栋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整理了一下歪斜的衣领,虽然身上还沾着泥点,但眼神已恢复了几分平日的锐利,“该回去,继续干活了。”
高党强点了点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孙陆雨也收敛了笑容,但眼角眉梢还带着未尽的笑意:“走吧,书记们。明天,还得接着摇……哦不,接着建设新高桥省呢。”
三人相视一笑,并肩朝着省委大院那象征着重任与权力的灯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