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晓燕如同她出现时一般突兀地消失了,只留下满室点心的甜香和一句关于“更甜点心”的要求。前厅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恍惚,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离奇的梦。
最终还是苏老爷子轻咳一声,打破了寂静:“诸位小友伤势未愈,又历经奔波,想必已是强弩之末。清远,带他们去后厢客房休息,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师父。”清远恭敬应道,随即看向我们,“诸位,请随我来。”
我们确实已经到了极限。韩策言几乎是被马琳半搀扶着才能站稳,影子虽然强撑着,但眼底的血色和身体的微颤出卖了他的虚弱。张欣儿更是需要杨仇孤几乎全程支撑。我的胳膊也阵阵抽痛,精神上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跟着清远穿过几重安静的院落,来到白鹤堂后宅一处更为僻静的厢房区。这里的环境比前院更加清幽,几乎听不到弟子的练武声,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鸟鸣。
清远将我们分别安排进相邻的几间客房,又吩咐弟子送来干净的衣物、热水和清淡的粥食。
“诸位请安心在此休养,外围有我白鹤堂弟子警戒,短期内应无大碍。若有需要,可拉响房内的铃绳。”清远交代完毕,便拱手退下,留下了我们几人。
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房间里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和伤口摩擦衣料的细微声响。
我瘫坐在椅子上,甚至没有力气去碰那碗冒着热气的粥。胳膊上的伤口在草药的作用下传来清凉感,但更深处的疲惫却无法轻易驱散。闭上眼睛,高杰最后那声嘶吼、倒地的闷响、何震狰狞的脸、幽深的水道、司晓燕啃着点心的模样……各种画面光怪陆离地交织在一起。
但最终,这一切纷杂的思绪都被一个念头强行压下——休息,必须尽快恢复。
我强迫自己端起碗,将温热的粥机械地灌进喉咙,然后和衣倒在床上,几乎瞬间就陷入了昏睡。
这一觉睡得极沉,却也极不安稳。梦中反复上演着厮杀、逃亡和失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窗外逐渐西斜的阳光和隔壁隐约的说话声唤醒。
身体依旧酸痛,但精神却恢复了不少。我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推开房门。
隔壁韩策言的房门也开着,他正和马琳低声说着什么,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部分神采。看到我出来,他点了点头:“阳哥。”
影子也从他对面的房间走出来,他换上了白鹤堂提供的白色劲装,虽然合身,却与他身上那股阴郁杀气格格不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向内堂的方向——他的母亲在那里。
张欣儿和杨仇孤也相继出来。张欣儿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但眼神中的疲惫稍减,她下意识地看向院落角落——杨靥正安静地蜷缩在那里,如同沉睡的黑色山峦,与这清雅的环境形成诡异对比。杨仇孤站在她身边,如同忠诚的守卫。
我们几人默契地聚集到院中的石桌旁。短暂的休息无法抹平伤痛和失去,但至少让我们恢复了基本的思考能力。
“接下来,怎么办?”韩策言率先开口,声音沙哑,“高杰还活着,是天大的幸事。但何震还在,我们的危机并未解除。”
“等。”影子吐出两个字,声音冰冷,“等我娘情况再稳定一些,等那个……司姑娘带高杰回来。”提到司晓燕时,他语气有些别扭。
“等的同时,我们也不能干等着。”我沉声道,“何震经此一役,必然暴怒,也会更加警惕。我们需要了解更多他现在的动向和布置。”
我看向马琳:“马琳,你擅长潜行侦查,能否想办法……”
马琳摇了摇头,打断我:“白鹤堂外围现在肯定被何家的眼线围得水泄不通,我此刻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还会暴露这里。”
她说得对。
“或许……可以从白鹤堂内部打听一些消息?”韩策言迟疑道,“苏老爷子虽然明言不插手,但他既然肯收留我们,对何震的所作所为必然也是深恶痛绝。或许一些不涉及核心机密的外围消息,清远他们愿意透露?”
这倒是个思路。白鹤堂弟子众多,难免有些消息灵通之辈。
“我去试试。”我站起身。目前看来,我是最适合去沟通的人选。
我找到正在督促弟子晚课的清远,委婉地表达了想了解外界情况的意图。
清远显得有些为难,沉吟片刻后道:“李阳兄,并非在下不愿相助。只是师父有严令,白鹤堂弟子不得与外界过多接触,尤其此刻敏感时期,以免授人以柄。”
见我面露失望,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不过……据一些今早负责采买的师弟带回的零星消息,何家确实动静极大。何震下令封闭了四面城门,许进不许出,盘查极严。城内更是挨家挨户搜查,特别是药铺和医馆,盯得最紧。据说……何震本人也受了些内伤,正在重金悬赏名医和珍稀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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