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严、往昔、对未来的那点微弱奢望…所有的一切,在这彻底的病痛和沦为蝼蚁的处境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而不真实。他彻底沦为了这阴暗囚牢里一具等待腐烂的躯体。
不知过了多久,囚室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陈旧戎服、面色淡漠的老者提着一个小药箱走了进来,看样子是戍堡里的大夫。他身后跟着那个刀疤脸的看守军官。
老者粗略地检查了一下沈玠的状况,翻看了他的眼皮,又看了看他那肿胀流脓、颜色已变得暗黑发紫的胸口伤口,甚至没有伸手去触碰,便皱紧了眉头,摇了摇头。
“怎么样?还能活吗?”看守军官不耐烦地问道,语气仿佛在询问一件物品的损耗程度。
老大夫站起身,拍了拍手,仿佛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淡淡道:“高烧不退,伤口大面积坏疽,肺腑恐怕也烂得差不多了。准备后事吧,就这一两天的事了。没必要浪费药材了。”
看守军官啐了一口:“妈的,真是晦气!刚来就死!”他挥挥手,“行了,知道了。让他自生自灭吧。”
两人说完,再无丝毫停留,转身离开了囚室,沉重的铁门再次被关上,落锁声在死寂的牢房中显得格外清晰。
囚室内,重归死寂。
只有沈玠微弱而艰难的呼吸声,和因高烧而不时发出的、模糊不清的呓语。
在意识的最后一丝清明彻底被黑暗吞噬前,一个极其微弱的念头,如同风中残烛般,在他脑海中闪过:
(殿下…对不起…) (等不到了…)
冰冷的泪水,从他已经无法完全睁开的眼角,悄然滑落,融入身下肮脏潮湿的干草中,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