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指挥部内,空气越来越沉凝,仿佛凝固成了某种半透明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叶,带着金属锈蚀般的腥甜和能量过载产生的、若有若无的臭氧刺激。
庞大的环形主厅光线晦暗,只有无数控制台和悬浮屏幕散发着幽蓝或惨绿的光芒,映照着一张张因缺乏睡眠和高度紧张而显得灰败的面孔。
主屏幕上,那处“星火”源核反应堆的图标已经不再仅仅是冰冷的几何图形,而是化作一个不断脉动、仿佛拥有恶意的活体器官,猩红的光芒如同心脏般搏动,每一次明灭都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随之抽搐。
空气中混杂着多种气味:精密仪器长时间超载运行产生的焦糊味、浓得化不开的劣质咖啡因的苦涩、从通风系统细微缝隙渗入的、地下深处的潮湿霉味,以及最为浓烈的、近乎实质的焦虑。这种焦虑如同无形的潮水,淹没脚踝,攀升至腰际,压迫着胸腔,让每一次心跳都变得沉重而费力。
“时间已经不多了。”崔妮蒂教授的声音像是从极寒的冰原上刮来,带着数据特有的、不容置疑的残酷。
她纤细却稳定的手指指向主屏幕,那上面,七条代表主虫脉的能量流如同活体生物的贪婪血管,蜿蜒扭曲,其中一条已黯淡无光,被标记为“已破坏”。但其余六条的光芒不仅未曾衰减,反而以一种近乎癫狂的频率脉动着,猩红刺目,仿佛能听到能量奔腾的嘶吼。旁边一个独立的分析窗口内,显示着“星火”源核核心区域的能量态势图——代表多层防护屏障的、原本厚实明亮的蓝色光膜,此刻正被一种污浊的、不断翻涌增殖的紫黑色能量流疯狂啃噬。那种异样的侵蚀更像是强酸泼洒在金属上,发出无声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哀鸣,蓝色光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破碎,化作纷飞的数据碎片消散在图表边缘。
“虫脉网络的关键节点虽被我们破坏了一处,但剩余通道的能量虹吸效率反而发生了异常跃升!源核外围的‘坚壁’能量屏障遭受的侵蚀性攻击强度,远超我们所有预案模型的最高估值,效率提升了……至少百分之两百!”她深吸一口气,那吸气声在死寂的指挥室内清晰可闻,每一个后续的字眼都像淬冰的匕首,扎进所有人的耳膜,“根据最新数据模型进行保守推算……”她顿了顿,似乎连自己都不愿说出那个结论,“留给我们的、理论上存在的‘安全窗口期’,不足十二个小时!”
这“十二小时”如同一记丧钟,在每个人脑海深处轰然鸣响。达德斯副院长猛地从战术沙盘旁抬起头,花白的须发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绝望后又强行凝聚的决绝厉色,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正要发出某种孤注一掷的指令。
然而,一个嘶哑、疲惫,却又带着磐石般不容置疑权威的声音,抢先一步压过了指挥室内所有的杂音和喘息,如同定海神针般砸了下来:
“必须立即执行‘断脉行动’!”帕凡院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矗立在指挥台旁。他苍老的身躯略显佝偻,倚靠着冰冷的金属台面,仿佛那身朴素的院长袍服下承载着千钧重担。但他那双深陷的眼眸却依旧锐利如鹰隼,缓缓扫过指挥部全场,目光所及之处,连空气的流动都似乎为之一滞,带着一种山雨欲来、黑云压城的沉重威压。“沙尔扎克,”他的声音转向卫巡队总队长,“接下来,要借助你的力量了……我们需要最快、最锋利的刀。”
“当然没问题!院长!”壮硕如熊的沙尔扎克总队长朗声应道,声若洪钟,震得附近控制台上的灰尘簌簌而下。他猛地转身,胸膛上厚重的勋章撞得叮当作响,“达里奥副总队长何在?”
“在!”一名身着漆黑重型战术甲胄、肌肉虬结的中年军官如同铁塔般踏步上前,甲叶铿锵,声如闷雷。
“接下来由你全权牵头!”沙尔扎克的命令如同战鼓擂响,没有丝毫回旋余地,“整合卫巡队第一至第五战斗序列的所有精锐!再以我的名义引入研究所内所有具备武装等级的勘探员、学院内所有拥有实战评级的战斗教员、以及登记在册已经过预备培训的高年级战斗学员!剔除伤患和状态不稳者,以最快速度,给我组建六支满编的‘虫脉破坏小队’!携带最高规格的单兵装备和战略支援设备,完成最后检查后,随时准备出发!”
“明白!总队长!”达里奥·克莱奥重重以拳捶胸,厚重的金属臂甲与胸甲撞击,发出“哐”一声巨响,代表着毫无保留的接受与执行。
就在命令下达,人群开始骚动之际,萨克教授猛地从一堆仪器中大步跨出,几乎是用肩膀撞开了旁边几个还在愣神的研究员,将一个看起来异常沉重、表面布满划痕的宽大暗灰色合金箱,“哐当”一声巨响,近乎粗暴地砸在主控台空余的位置上。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盯着屏幕上的虫脉数据,手指却以惊人的速度和精准度,在箱体侧面的密码锁上输入了一长串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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