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骁珩城楼宣言的豪情尚未散去,战王府又迎来了墨玉琳的出阁之日。
沈家以最隆重的古礼迎娶,十里红妆,轰动全城。看着妹妹凤冠霞帔,泪眼盈盈却又满含幸福地拜别自己,被沈煜珍而重之地牵上花轿,墨骁珩心中最后一块大石落地,同时对虞怀瑾的感激又深一层。若非她悉心教导、耐心化解,玉琳岂有今日这般美满归宿?
婚事办得极为风光体面,战王府的门楣仿佛又镀上了一层金。然而,树大招风,王府越是显赫,暗处窥探的目光便越多。
这日大朝会,军械革新之功再次被提及,皇帝当众对墨骁珩褒奖有加,赏赐金银田宅无数。殿内百官纷纷道贺,气氛热烈。
就在这时,一位素来与已故老战王有些交情、却与墨骁珩并无深交的宗室老王爷,笑眯眯地出列,对着御座一拱手:
“陛下,战王殿下如今身体康健,重振雄风,实乃我朝之幸。王府如今更是人丁兴旺,产业繁盛。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墨骁珩,“臣听闻,战王府中馈庞大,外务繁多,仅靠王妃一人打理,未免过于辛劳。且王爷正值壮年,身边也只有王妃一位正妃,这子嗣上……终究是单薄了些。”
他这话说得委婉,但殿内都是人精,谁听不出来?这是暗示战王府需要一位,甚至多位侧妃来“分担”中馈,“开枝散叶”呢!
不少官员暗中交换眼色,心思活络起来。战王府如今可是块香饽饽,若能将自己家族的女子送进去,哪怕是做个侧妃,那也是天大的荣耀和助力啊!
果然,立刻又有几位官员出言附和。
“是啊陛下,王爷劳苦功高,这后院确实该添些新人,热闹些才是。”
“臣家中有一侄女,性情温婉,精通琴棋书画……”
“小女年方二八,最是仰慕王爷这般英雄人物……”
龙椅上的皇帝,闻言并未立刻表态,而是目光深沉地看向墨骁珩,似是沉吟。作为帝王,他乐见臣子家宅“和睦”,子嗣繁茂,更何况是对墨骁珩这等重臣,赐下侧妃,亦是一种恩宠和……某种程度的制衡?
“众爱卿所言,不无道理。”皇帝缓缓开口,目光落在墨骁珩身上,“战王,你意下如何?若有所需,朕可为你做主。”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墨骁珩身上。有人期待,有人嫉妒,有人等着看这位如今风头正劲的王爷,是会欣然接受这份“美意”,还是……
墨骁珩面色平静,出列,对着御座躬身行礼,动作一丝不苟。然而,当他直起身,抬起头时,那双锐利的眼眸中,却是一片不容置疑的坚定。
“臣,谢陛下隆恩,谢诸位同僚美意。”他声音沉稳,清晰地传遍大殿,“然,臣,恕难从命。”
拒……拒绝了?!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就连高踞龙椅的皇帝,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外。
那率先开口的老王爷脸色有些挂不住:“战王,你这是何意?陛下与诸位同僚也是一片好意!王妃再能干,终究是一个人,如何能面面俱到?况且,多几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你,为王府开枝散叶,岂不美事?”
墨骁珩转向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那老王爷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王爷好意,臣心领了。”墨骁珩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如同金石坠地,“但臣,不需要。”
他重新面向皇帝,脊背挺得笔直,仿佛这不是在讨论风花雪月,而是在陈述一件与军国大事同等重要的誓言:
“陛下,臣妻虞氏,并非仅仅是掌管中馈、打理产业的王妃。”
他环视殿内众臣,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那些心怀各异的目光。
“她,于臣身中剧毒、瘫痪在床,被太医断言终生残废,满京城皆视臣为废人、避之唯恐不及之时,嫁入王府,不曾有半分嫌弃!”
“她,于臣性情暴戾、自暴自弃,将身边亲人尽数推开,王府摇摇欲坠、内囊空虚之时,以一己之力扛起整个家业,抚育臣之弟妹,不曾有半句怨言!”
“她,不仅治愈臣之伤病,让臣得以重新站立于此!更唤醒臣麻木之心,让臣懂得何为家,何为责任,何为……爱!”
他的声音逐渐激昂,带着一种发自肺腑的真挚与滚烫的情感,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是她,一点一滴,将那个烂泥般的墨骁珩,将那个破碎不堪的战王府,变成了今日模样!”
“臣今日所有之荣耀,王府所有之兴盛,半赖陛下信任,半仗同僚协力,但根基所在,皆源于臣妻虞怀瑾!”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对着皇帝,斩钉截铁,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再无半分转圜余地:
“陛下!此等恩情,此等贤妻,臣纵以性命相报,犹恐不及!”
“臣此生,得她一人,已是上天厚赐,心满意足,再无所求!”
“臣之身旁,唯有她一人足矣!再容不下其他任何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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