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怀瑾将头轻轻靠在他坚实的手臂上,声音有些低:“王爷,您信上说得对,云锋是长大了,懂事了。”
她抬起手,指着那处污渍:“您看这里。”
墨骁珩凝目看去,他之前也注意到了,只当是墨点。
“我瞧着……不像是不小心滴上去的墨。”虞怀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倒像是……血渍。干涸了,又被笔墨不小心划过,混在了一起。”
墨骁珩身体微微一僵。
虞怀瑾继续道:“他写斩杀兀术,写得那般轻松。可王爷您比我更清楚,阵前斩将,尤其是兀术那样的猛将,岂是‘一枪直刺’那么简单?必有凶险的缠斗,电光火石间的搏命。他信中只字未提。”
“他说边塞羊肉香,蔬菜少……可这背后,是风沙扑面,是冷水干粮,是日夜不停的警戒和操练。他一句抱怨没有。”
“他说擢升是侥幸,是上官提携……可他一个初入军营的少年,若无实打实的功绩,镇北将军那般人物,岂会为他专折请功,陛下又岂会轻易许他‘勇冠三军’四字?”
她一句句说着,不是抱怨,而是作为一个母亲,透过孩子轻快的笔触,看到那背后隐藏的汗、血与成长的重量。
“他只让我们看到他翱翔的英姿,却把所有的辛苦和伤痛都藏了起来。”虞怀瑾摩挲着信纸,眼中泛起心疼的水光,嘴角却带着骄傲的弧度,“这孩子……是怕我们担心啊。”
墨骁珩沉默着,将她揽入怀中,久久没有说话。
他怎么会不懂?当年他第一次上战场,受了伤,家书中也是只字不提,只道一切安好,让父母宽心。如今,轮到他的儿子了。
那种既骄傲于雏鹰的成长,又心疼其羽翼下隐藏伤痕的复杂心情,此刻他感同身受。
“他是个好样的。”最终,墨骁珩低沉的声音在虞怀瑾头顶响起,“比我当年,也不差。”
这是他能给出的,最高的评价。
虞怀瑾靠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骄傲,且心疼。
这就是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