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飘落,将战王府的屋檐染上一层素白。
虞怀瑾站在窗前,望着庭院里嬉戏的孩子们——那是墨玉琳带着沈家的小辈们回府做客。欢笑声透过窗纸传来,让她不禁恍惚。
曾几何时,这个院子里只有压抑的沉默和刺耳的争吵。
想什么呢?墨骁珩从身后为她披上外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虞怀瑾轻轻靠进丈夫怀里:想起刚嫁过来的时候。那时这院子里,可没有这样的笑声。
墨骁珩搂紧她,目光扫过书房墙上新挂的匾额——那是皇帝亲笔所题的国之柱石。
那时候,谁能想到有今天?
是啊,谁能想到?
虞怀瑾还记得第一次踏进战王府时,扑面而来的绝望气息。瘫痪在床、性情暴戾的王爷,三个顽劣不堪的继子,一个处处作对的小姑,还有那个虎视眈眈的表小姐......
那时全京城都在看她的笑话。
王妃她......捡了个最烂的摊子。
等着吧,不出三个月,她肯定要哭着回娘家。
可现在呢?
母亲!姑姑给我们带了好多江南的点心!一个小丫头举着食盒跑进来,那是墨玉琳的长女。
墨玉琳笑着跟进:是柔儿托商队捎回来的。这孩子,人都到南洋了,还惦记着家里。
虞怀瑾接过食盒,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各色点心,附着一张字条:
母亲安好。女儿已至南洋,一切顺利。此地香料珍奇,已与当地酋长立约,开辟新航线。勿念。——柔儿
墨骁珩拿起一块点心尝了尝,笑道:这丫头,生意都做到海外去了。记得她刚开始做生意时,连账本都看不明白。
是啊。虞怀瑾也笑了,那时她开第一个绣庄,亏了三百两,躲在房里哭鼻子,还是你偷偷给她补上的。
夫妻俩相视一笑,眼中都是回忆。
这时,墨云辰下朝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的官员。
父亲,母亲。墨云辰躬身行礼,这几位是新科的进士,带来给二弟的信。
一个年轻官员恭敬地递上书信:墨将军在黑水城大破北戎主力,边境已定。这是将军的家书。
虞怀瑾急忙接过,展开信纸。墨云锋的字迹依旧那般张扬不羁:
父亲、母亲:儿一切安好。北戎已递降书,边关可保十年太平。陛下准儿年节回京......
信还没看完,虞怀瑾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墨骁珩大手一挥:哭什么?这是好事!锋儿要回来了!
墨云辰微笑着对那几个年轻官员说:诸位若无事,不妨留下来用膳。正好尝尝舍妹从南洋捎回来的点心。
年轻官员们受宠若惊,连声道谢。
看着长子从容地招待同僚,虞怀瑾又想起他刚中状元时的青涩模样。那时他站在金殿上,虽然努力表现得沉稳,可紧握的拳头还是泄露了紧张。
而现在,他已经是能在朝中独当一面的礼部侍郎了。
晚膳时分,花厅里热闹非凡。墨玉琳带着孩子们,墨云辰陪着同僚,再加上府里的老人们,竟坐满了三张大桌。
嫂子不知道,墨玉琳边给虞怀瑾布菜边说,现在外面都说,咱们墨家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商可通天
一个年轻官员接口道:何止啊!学生们都说,墨侍郎是他们楷模,墨将军是他们向往,墨大小姐更是......
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不好意思地笑了。
墨云辰温和地接话:舍妹确实做得不错。听说她的商行这个月又要组织船队下西洋了。
下西洋?众人都吃了一惊。
虞怀瑾也愣住了:这孩子,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起?
她想给母亲一个惊喜。墨云辰笑道,商行已经备好了二十艘海船,准备一直航行到天的尽头。
墨骁珩拍案叫好:有志气!这才像我墨家的女儿!
饭后,宾客散去。虞怀瑾和墨骁珩并肩走在庭院里,雪花轻轻飘落在他们肩头。
还记得吗?虞怀瑾突然开口,那年也是下雪天,你把我赶出房门,说再也不想见到我。
墨骁珩脚步一顿,脸上露出愧疚:那时候我......
都过去了。虞怀瑾握住他的手,现在的你,会在大雪天给我披衣裳,会记得我不爱吃姜,会在孩子们面前维护我......
她抬头看着丈夫,眼中闪着泪光:我们真的走出来了,是不是?
墨骁珩重重地点头,将妻子搂进怀里:走出来了。而且走得比谁都好。
第二天,皇帝特意召墨骁珩入宫。
爱卿啊,皇帝笑着指了指桌上的奏折,你这一家子,是要把朕的江山都管起来啊。
墨骁珩连忙躬身:陛下说笑了。孩子们只是尽本分。
本分?皇帝拿起一份奏折,墨云辰提议改革税制,可让国库岁入翻倍;墨云锋镇守的边关,现在商队往来不绝;墨云柔的商行,这个月又要下西洋......
他放下奏折,意味深长地看着墨骁珩:这样的本分,满朝文武要是有十分之一,朕就能高枕无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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