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又是一年冬去春来。战王府门前那块御赐的“满门俊杰”金匾,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已然成了京城一景。府内,岁月静好,墨骁珩与虞怀瑾真正过上了含饴弄孙、赏花品茗的闲适生活。然而,战王府的传奇,并未因当事人的淡出而沉寂,反而以一种更永恒的方式,开始流传。
这一日,翰林院深处,编修史书的馆阁内,墨云辰正与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史官,以及几位新晋的翰林编修,一同整理、编纂本朝史料。浩如烟海的卷宗堆满了书架,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墨香与书卷特有的气息。
一位须发皆白、资历最老的陈史官,扶了扶鼻梁上的水晶镜,从一堆关于功勋世家的旧档中抬起头,目光落在正在一旁安静查阅地方志的墨云辰身上,若有所思。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诸位,老夫近日检视功臣列传,忽有一感。我朝开国百年,勋贵世家如过江之鲫,然多数不过承袭祖荫,碌碌无为,能维持门楣不坠已属不易。似有一家,颇为特殊……”
众人的目光,包括墨云辰,都好奇地投向了陈史官。
陈史官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墨云辰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便是那战王府,墨氏一门。”
馆阁内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翰林,无论老少,都竖起了耳朵。战王府的故事,他们自然耳熟能详,但从一位以严谨、刻板着称的老史官口中,以修史的角度提出,意义便截然不同。
一位年轻些的编修忍不住问道:“陈老,战王府自然是显赫,王爷战功彪炳,王妃贤德,子女亦是个中翘楚。但……其特殊之处,在于何处?”
陈史官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看向墨云辰,语气平和:“云辰,你亦在此,不妨避嫌,听听我等外人评议。老夫且问你,若抛开你身为墨家子嗣的身份,单以史官之眼光看,你墨家与别家勋贵,最大不同何在?”
墨云辰放下手中的书卷,神色平静,起身对着陈史官及诸位同僚拱了拱手:“陈老垂询,晚辈不敢妄言。既是为修史,自当客观。请陈老与诸位同仁秉公而论,晚辈在此,只带耳,不带口。” 说完,他果真重新坐下,做出侧耳倾听的姿态,面上无喜无悲。
这番气度,让在座众人心中暗暗点头。
陈史官眼中赞赏之色更浓,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娓娓道来:“其特殊之一,在于‘逆袭’二字!”
他拿起几份泛黄的旧卷宗:“诸位且看,这是十余年前,御史台弹劾战王府的旧档。其上明明白白记载着,当年战王重伤瘫痪,府中世子墨云辰嗜赌,次子墨云锋好斗,幺女墨云柔骄纵,府库空虚,门庭冷落……可谓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俨然是一手注定倾覆的烂牌!”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然而,不过短短十数年,再看如今!战王康复,重振雄风;长子为状元,清贵翰林;次子为将军,威震边关;幺女为首富,惠及天下!此等翻天覆地之变化,纵观史册,可有第二家?”
众人皆默然,细细思量,不禁骇然。是啊,从谷底到巅峰的家族不少,但像战王府这样,几乎是从“烂泥潭”里硬生生开出璀璨莲花的,绝无仅有!
另一位中年史官抚须接口,语气激动:“陈老所言极是!此乃其一。其特殊之二,在于‘家教’!诸位可曾听闻,那战王妃虞氏,着有《瑾心家教》一书,虽未刊行,但其‘因材施教’、‘扬长避短’、‘堵不如疏’之理念,早已在京中高层悄然流传!能将三个性情迥异、乃至有顽劣之名的继子女,悉数培养成国家栋梁,此等教化之功,岂是寻常‘贤德’二字可以概括?这已近乎‘点石成金’的化育之能!”
“还有那急流勇退的智慧!”又一位史官兴奋地补充,“盛极之时,主动上交权柄,激流勇退。非但没有因此衰落,反而赢得圣心,家族声望更隆!这份对权势的清醒,对家族长远的谋算,堪称臣子保身立族的典范!此乃其三!”
陈史官重重一拍案几,总结道:“不错!逆袭之传奇,家教之典范,急流勇退之智慧!此三者,集于一门!更难得的是,其子女所涉领域,文、武、商,皆达顶峰,却又能和睦互助,共光门楣!此非简单的家族兴旺,这已然形成了一种值得载入史册的‘墨氏现象’!”
他越说越激动,看向众人:“老夫提议,在编纂本朝《功臣列传·外戚勋贵篇》时,不应再将战王府事迹简单附于墨骁珩个人传略之下。当单独立一专篇,名为《墨氏三杰传》,着重记载墨云辰、墨云锋、墨云柔三人之事迹,并将其父母教化之功、家族急流勇退之智,融于其中!以此,警示后人,教化之重,远胜权财;家族之长盛,在于育人,在于智慧,而非一时之权柄!”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单独立传!还是为臣子子女立《三杰传》!这在注重尊卑、以父为纲的史书编纂中,几乎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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