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此理。”苏浅月赞许地点点头,“我就是要让他觉得,他找到了我的‘漏洞’,让他觉得他比我聪明。我要让他亲手,在我的账册上,留下他的笔迹。”
这一下,青禾是彻底服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引蛇出洞了,这是连蛇的皮、蛇的骨、蛇的罪证,都要让它自己打包好,亲手送上门来!
“小姐,您真是……”青禾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那奴婢现在就去把这本账册‘不小心’地落在库房里?”
“去吧。”苏浅月重新拿起桌上的账册,目光落在仆役名册上刘全的名字上,“记得,要落在一个显眼,但又显得很‘不经意’的地方。比如,一个打开的箱子盖上。”
“奴婢明白!”青禾领命,拿着那本薄薄的册子,像揣着一件绝世神兵,转身隐入了夜色中。
苏浅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
夜风微凉,吹动着院中的竹叶,沙沙作响,像一曲无声的序章。
柳玉容,宁王余党。你们以为,相府是你们可以随意搅弄风雨的池塘吗?你们以为,收买几个心怀鬼胎的下人,就能动摇我的根基?
你们不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下人可以是你们手中的刀,同样,也可以成为勒紧你们脖子的绳。
今晚这场戏,是为你们唱的。希望你们,会喜欢我准备的这份“大礼”。
……
丑时,夜最深沉的时候。
三条黑影,如夜行的野猫,避开巡夜的家丁,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东边旧库房的墙角下。
刘全打了个手势,张三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铁丝,捅进老旧的铜锁里,捣鼓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孙婆子则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包,对着门缝轻轻一吹。一股无色无味的迷烟,飘进了王伯看守的小耳房里。做完这一切,她得意地比了个手势。
刘全满意地点点头,推开一条门缝,侧身钻了进去。
库房里弥漫着一股尘土与草药混合的气味,月光从屋顶的破洞里投下一道惨白的光柱,能看见空气中飞舞的微尘。
借着这微弱的光,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几个崭新的箱子。
张三迫不及待地撬开一个,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里面果然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药材包。他抓起一包,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是上好的人参。
刘全则打开了另一个长条箱子,里面是几匹色泽华丽的锦缎,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发了,发了!”张三压低了声音,兴奋得直搓手。
“别废话,快装!”刘全低喝一声,三人立刻动手,将箱子里的东西往随身带来的大布袋里塞。
就在这时,刘全的目光被箱子盖上的一件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本册子,看样子是记录物品的账册,似乎是搬东西的丫鬟走得匆忙,随手放在这里忘记拿了。
他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本册子。
-
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了,凑到册子前。
《库房杂物录》。
他迅速翻到记录锦缎的那一页,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雨前锦十匹,云霞缎八匹……”
十匹?
刘全的动作停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装着锦缎的箱子,里面明明有十二匹雨前锦。他刚才数得清清楚楚。
账册上,记错了?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他脑中闪过。
他瞬间明白了。定是皇后娘娘管家不精,手下的丫鬟办事马虎,连数目都记错了!
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他原本还盘算着,偷走两匹,神不知鬼不觉。可若是账册上原本就记错了,那他完全可以做得更绝!
他可以偷走四匹,然后在账册上,用他模仿得惟妙惟肖的管事笔迹,将“十”字,改成“八”字!
如此一来,库里剩下八匹,账上也记着八匹。天衣无缝!谁也查不出来!
这位年轻的皇后娘娘,到底还是太嫩了!
刘全的嘴角咧开一个贪婪而得意的笑容。他早有准备,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里面是他随身携带的便携笔墨。他小心地研了点墨,拿起笔,对着账册上那个“十”字,屏住呼吸,正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