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声的嘶喊比任何尖叫都更令人毛骨悚然。卡姆眼中的恐惧是如此原始而彻底,瞬间攫住了陆青璃的呼吸。
咔哒…咔哒咔哒…
声音不再是单一来源,而是从四面八方涌来。从主隧道,从他们进来的气密门方向,甚至从洞窟顶部那些发出幽蓝光芒的晶体丛中,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与硬物摩擦刮擦的声响层层叠叠,如同潮水般上涨,迅速填满了这死寂的地下空间。
它们不是被别的东西吸引了…它们一直都知道。它们只是在合围。在玩弄猎物。
陆青璃猛地转身,工程步枪瞬间抵肩,枪口颤抖着扫过隧道入口和洞窟的黑暗角落。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还有没有别的路?!”她压低声音,几乎是气流从齿缝间挤出,问瘫软在地的卡姆。
卡姆像是被吓傻了,只是拼命摇头,手指死死抠着地面,指甲翻裂出血也毫无所觉。
完了。
陆青璃的目光急速扫视这个不大的洞室。堆放的先驱设备残骸?大多是些沉重笨拙的箱体和扭曲的框架,根本无法移动堵门。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条二十米长的来路隧道,而现在,那隧道入口的黑暗中,已经可以看到不止一个扭曲肢体的阴影在晃动,幽绿的光点如同鬼火般亮起。
退路已断。
冷静!必须冷静!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铁锈和腐朽气息的空气,强迫自己高速思考。外祖父的笔记里说过什么?第七前哨站的日志里提过什么?蚀暗的特性…利用恐惧,扭曲认知,直接映射思维…
不要思考?不要回忆?
但这怎么可能做到!
咔哒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一个东西,缓慢地、几乎是优雅地,从隧道阴影里探出了“身体”。
那像是一个用破碎的勘探机器人底盘和半截人类骸骨拼凑而成的噩梦。几条扭曲的金属肢节支撑着不成比例的身体,顶端本该是传感器的地方,却镶嵌着一颗高度腐烂、眼球浑浊的人头!那颗头缓缓转动,腐烂的嘴唇开合着,发出断续的、扭曲的电子合成音,却奇异地模仿着某个死者的声线:
“…卡姆…?是…你吗?好…黑啊…来…加入我们…”
“杰克…不…”卡姆发出一声崩溃的呜咽,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更多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有的完全由尖锐的金属碎片构成,如同移动的钉刺陷阱;有的则融合了更多生物组织,滴淌着粘液,呈现出一种亵渎生命的、疯狂蠕动的姿态。它们唯一的共同点是那幽绿的核心光芒,以及那种非人的、纯粹的恶意。
它们没有立刻扑上来,而是缓慢地、步步紧逼,如同猫捉老鼠般享受着猎物的恐惧。那低语声开始在陆青璃的脑海中直接响起,不再是模糊的杂音,而是化作了她外祖父焦急的呼唤!
“青璃…我的孩子…把‘基石’给我…它很危险…你不明白…把它交给‘我们’…我们需要它来‘修复’…”
冰冷的恶感顺着脊椎爬升。它们不仅能模仿声音,还能捕捉她思维中最脆弱的部分!
“滚出我的脑子!”陆青璃尖叫着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工程步枪喷吐出火舌,高爆弹头击中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杰克”怪物,炸裂出刺眼的火花和碎片。那怪物踉跄了一下,身上被炸出几个窟窿,流出粘稠的、发光的绿色液体,但随即,周围散落的金属碎片如同被磁铁吸引般飞向它的伤口,迅速填补修复!它发出一种混合着金属摩擦和痛苦嘶鸣的怪响,再次逼近!
子弹效果有限!物理伤害难以彻底摧毁它们!
更多的碎骸涌了进来,挤满了狭窄的隧道入口,它们扭曲的肢体刮擦着岩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
陆青璃一边持续点射,试图阻挡它们的势头,一边疯狂地环顾四周寻找生机。她的目光猛地落在了洞室角落里那些堆积的先驱设备残骸上。
其中有一个半嵌入岩壁的、圆柱形的装置,约一人高,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但依稀能看到复杂的接口和能量导管连接着后面的岩壁。它的外壳上有一个醒目的、代表辐射或高能危险的三角标志,旁边还有一个手动操作的、类似阀门或开关的转轮!
第七前哨站的日志闪过脑海:【…备用能源核心(不稳定)…】
就是这个?!这个洞窟是能源核心的一部分?或者是一个小的备份节点?
一个疯狂的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成型。
“卡姆!”她一边开枪将一只试图爬上天花板的蜘蛛状碎骸打下来,一边对着几乎昏迷的卡姆吼道,“那个东西!看到那个带阀门的圆柱体了吗?!过去!拧开它!能拧多少拧多少!”
卡姆茫然地抬头,眼神涣散,似乎根本没听懂。
“想活命就照做!”陆青璃嘶吼着,一梭子子弹打空,迅速更换能量弹夹。又一只碎骸的爪子几乎要抓到她的面门,被她险之又险地用枪托砸开,金属碰撞发出刺耳的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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