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终端的临时办公室,占了星辰总部大厦新辟出的整整一层。空气中还飘着装修后未散的淡味,浅灰色工位隔栏崭新得泛着冷光,却大多空着,唯有中央会议区被人群填满——笔记本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每个人脸上,草稿纸上画满了凌乱的电路图,连喝到半凉的咖啡杯都挤在桌角,把无形的紧迫感拉得满满当当。
白板上用红、黑两色笔涂满了框图与参数,“触控屏”“处理器”“OS”三个关键词被圈了又圈,旁边还写着刺眼的“技术壁垒”;桌面上散落着各种样机与元器件——带笨重触控笔的电阻屏手机、拆解开的芯片模块、印着日文的显示屏样品,王硕甚至把从美国淘来的早期触控测试板也摆了上来。他顶着两个重得像挂了铅块的黑眼圈,将一份厚达百页的报告推到林晓面前,声音里裹着熬夜的沙哑,还藏着难掩的焦虑:“晓哥,技术可行性评估和供应链摸底都做完了,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棘手。”
他指着报告里红笔勾出的章节,指尖无意识地用力:“最卡脖子的是三个坎:电容触摸屏、高性能低功耗处理器,还有能撑住复杂交互的移动操作系统。”说着,他拿起桌上一台老旧的电阻屏样机,用触控笔在屏幕上划了划,线条迟钝地跟着动:“现在市场主流是这种,得用力按才管用,精度差得离谱,根本做不到你说的‘指尖轻滑就能操作’的流畅感。”他又翻到另几页,纸页哗啦作响:“夏普去年确实展示过电容屏原型,但良品率连10%都不到,成本更是高得能买半台笔记本电脑,而且他们连样品都不肯给我们——明摆着没把我们当能平等对话的对手。”
“处理器这边更头疼。”王硕的声音沉了沉,手指点在芯片参数表上,“英特尔和AMD盯着PC市场,处理器功耗太高,装在手机里续航撑不过两小时;ARM的架构倒是适合移动设备,但生态太弱,而且我们拿不到核心架构授权,只能用公版设计,性能顶死了也就够打打电话、发发短信,根本跑不动复杂的交互界面。”他顿了顿,看向最后一块“硬骨头”,语气更凝重:“操作系统更是个大坑。塞班太封闭,我们改不了底层代码;Windows Mobile又笨又臃肿,开机都要等三分钟;Linux倒是开源,但需要从零开始定制,我们没底层软件的积累,想做出能用的系统,至少得两年——时间根本来不及。”
团队里的工程师们也都低着头,有个从摩托罗拉跳槽来的老工程师忍不住叹气:“林总,不是我们没信心,是这些技术壁垒太硬了,就算砸钱,也不是短时间能砸开的——电容屏的镀膜工艺、处理器的功耗控制,都是行业里卡了好几年的难题。”会议室里的空气像凝了冰,连呼吸都带着滞涩感——林晓描绘的“星火”蓝图固然让人热血沸腾,但眼前的难关,像一座横在面前的万丈悬崖。
林晓没急着翻看报告,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敲,规律的“嗒嗒”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他的目光落在窗外,楼下车流像银色的细线在柏油路上流动,仿佛能穿透这层玻璃,看到几年后智能机席卷全球的场景。几秒后,他收回目光,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却带着让人莫名安心的力量:“触摸屏的问题,我来解决。”
他看向王硕,眼神里没有半分犹豫:“你现在就组建一个精干的商务技术团队,明天一早就飞日本。记住,我们不是去求夏普卖屏幕,是去谈合作——告诉他们,星辰愿意投巨资,跟他们联合建一条高标准的电容屏生产线,研发成果共享,利润按比例分成。要是他们不答应……”林晓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就立刻转道台湾,找友达、奇美这些厂商谈;实在不行,我们就自己建生产线,自己挖工程师搞研发,总能把这条路走通。”
“投资建厂?”王硕愣了一下,手里的笔差点滑落在桌,“这得花多少钱?而且夏普那种老牌企业,能看得上我们吗?”
“钱不是问题。”林晓的语气斩钉截铁,指尖在报告封面上轻轻一点,“我给你批五亿美金的授权额度,不够再补。你要记住,我们要的不是一两块用来测试的样品,是能稳定供货、成本可控的量产能力——这是‘星火’的命门,必须拿下来,没有退路。”
“五亿美金?”不仅是王硕,团队里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2000年初,这笔钱足够买下两家中等规模的电子厂,简直是赌上了公司半条命。有个年轻工程师下意识地算了算,小声说:“这够建两条完整的触控屏生产线,还能请顶尖的研发团队……”
“处理器和操作系统,要打长期仗,但现在就得动起来。”林晓没停,继续部署后续计划,“ARM的架构授权,我会通过‘烛龙’的海外渠道去接触,争取拿到更核心的权限,至少要能自主优化指令集;刘洋那边的‘蓬莱’芯片项目要加速,哪怕第一代芯片性能弱一点,也要先搞出来,把自主设计的底子打牢,不能被人卡脖子。”他看向会议室角落——那里放着一台连接“伏羲”测试终端的高性能电脑,屏幕上还在滚动着代码流:“操作系统这边,成立一个秘密研发小组,基于Linux做深度定制,‘伏羲’会提供AI辅助的代码优化和架构建议。这是我们生态的根,绝不能攥在别人手里,再难也要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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