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血雾,还在半空中缓缓飘散。
那名被凭空捏爆的金仙,连一根完整的骨头都没能留下,彻底化作了构成这片血腥画卷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三具尸体。
或者说,两具尸体,和一滩证明第三个人曾经存在过的血肉印记。
就那么陈列在人族至高无上的权力殿堂之上。
金碧辉煌的蟠龙金柱,雕梁画栋的穹顶,与地上那刺眼的猩红和焦黑,构成了一幅荒诞、诡异,却又充满着原始暴力美感的画面。
人皇殿内,死寂无声。
不,并非完全没有声音。
那是无数道粗重、压抑、如同破旧风箱般拉扯的喘息。
是心脏在胸腔内擂鼓般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的闷响。
更是牙齿在不受控制地打颤,上下磕碰发出的“咯咯”声。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他们的目光,惊恐、敬畏、狂热地聚焦于那道端坐于九龙宝座之上的身影。
他刚刚用最优雅,也最残忍的方式,捏死了一位仙人。
此刻,他正用一块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缝间渗出的,那属于金仙的,金色的血液与神魂碎片。
仿佛那不是神圣的仙人之血,只是不小心沾染上的一点污秽。
“啊……”
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尖叫打破了这片死寂。
是尤浑。
这位刚刚还幻想着荣华富贵的大夫,此刻彻底崩溃了。
他眼睁睁看着最后的希望,那高高在上的“上仙”,被人像捏死一只虫子般捏爆。
那股极致的恐惧,终于冲垮了他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嗬嗬声,随即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一股浓烈的腥臊恶臭,瞬间在压抑的大殿内弥漫开来。
他竟被活活吓到屎尿齐流!
旁边的费仲,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没有尖叫,只是死死地瞪着帝辛,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绝望。
比深渊更深,比永夜更黑的绝望,将他的神魂彻底吞噬。
他最后的希望,他最后的依仗,被那个男人用最直接,最羞辱的方式,彻底捏碎了。
他完了。
百官之中,无人敢去看那两个失禁的国贼。
他们只是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敬畏地偷瞄着宝座上的君王。
他们的世界观,在今日,被彻底打碎,然后用一种更加狂暴、更加蛮横的方式,重新塑造。
原来,仙人,也会死。
原来,仙人,也可以被如此轻易地屠戮。
原来,他们大商的君主,他们所效忠的人皇,是这样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魔!
就在这片几乎凝固的空气中。
“噗通!”
一声闷响。
老臣张恪,双膝一软,对着九龙宝座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没有抬头,而是将自己的额头,深深地,紧紧地,贴在了冰冷坚硬的金砖之上。
一个最标准,最卑微的五体投地大礼。
“老臣……张恪……”
他苍老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和深入骨髓的羞愧。
“老臣有眼无珠,误信奸佞,不识人皇天威,险些酿成滔天大错!”
“老臣昨日之言,愚蠢至极!罪该万死!”
“请人皇……降罪!”
他嘶哑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大殿中,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在那些昨日同样“血谏逼宫”的官员心上。
“噗通!”
“噗通!”
“噗通!”
一连串的下跪声响起。
以张恪为首,数十名须发皆白的老臣,昨日还满腔忠义,自诩为国之柱石的他们,此刻尽皆跪伏于地,额头抵着地面,身体因后怕与羞愧而剧烈颤抖。
“臣等,有罪!”
“请人皇降罪!”
山呼海啸般的请罪声,充满了决绝。
他们终于明白了。
他们昨日的行为,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愚蠢。
他们的忠诚,差一点就成了葬送大商的利刃。
而他们想要“拯救”的君王,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拯救。
他,就是天!
九龙宝座之上,帝辛终于擦完了手。
那方染血的丝帕,在他指尖无火自燃,化作飞灰。
他没有去看跪在地上的张恪等人,甚至没有理会他们的请罪。
他的目光,冰冷而淡漠,缓缓落在了瘫软如烂泥的费仲和尤浑身上。
他俯瞰着他们,如同神明在审视两只卑微的蝼蚁。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不含一丝一毫的感情,却蕴含着审判万物的绝对意志。
“叛我大商者,死。”
“通敌卖国者,死。”
“构陷忠良者,死。”
“最重要的是……”
他的声音顿了顿,一股无形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
整座大殿的空气,都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
“……叛我人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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