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重生的喜悦,并未在总兵府持续太久。
当那道驾着祥云,仙风道骨的身影降临在庭院中时,整个府邸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太乙真人!
他来了。
李靖的心脏猛地一缩,刚刚才因为儿子失而复得而稍稍放下的心,瞬间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他下意识地将哪吒和殷夫人护在身后。
灵堂前的棺木尚未撤去,那刺目的“空”,与眼前活生生的哪吒形成了诡异的对照,无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的颠覆与离奇。
殷夫人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与失而复得的大悲大喜,精神本就脆弱不堪。
此刻见到这位传说中的阐教金仙,那张依旧残留着泪痕的绝美脸庞,再度失去了所有血色。
她身上那件被血污浸染的淡青色长裙还未来得及更换,发髻也只是草草挽起,几缕青丝凌乱地贴在雪白的额角与脖颈,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破碎美感。
她丰腴饱满的娇躯,在仙人的威压下轻轻颤抖,那成熟傲人的曲线起伏不定,显示出主人内心的极度不安。
她紧紧抓着李靖的臂膀,那双温柔的眼眸里,充满了对丈夫的担忧。
太乙真人的目光,却没有在哪吒身上过多停留。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个重获新生的徒弟,视线便如两柄无形的利剑,直直刺向李靖。
“李靖。”
他开口了,声音缥缈,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可知罪?”
李靖身体一震,强忍着心中的悸动,躬身行礼。
“弟子李靖,拜见师伯。不知……弟子所犯何罪?”
“哼!”
太乙真人冷哼一声,拂尘一甩,一股无形的劲风扫过,将总兵府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
“所犯何罪?”
他一步步走向李靖,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李靖的心跳之上。
“你身为我阐教记名弟子,食人间香火,享总兵之位,本该为我阐教‘封神大业’尽心尽力!”
“但你却与那逆天之人皇暗通款曲,受其蛊惑,乱我阐教布局!”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雷霆在庭院中炸响!
“那帝辛逆天而行,在东海之滨,斩我师侄清虚道德真君一道法身,已与我阐教结下死仇!”
“你如今竟敢收受他的恩惠,听从他的号令,你是想叛出师门,与整个阐教为敌吗?!”
轰!
“与整个阐教为敌”这七个字,如亿万均的山岳,狠狠压在李靖的元神之上。
他脸色煞白,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一旁的殷夫人更是娇躯剧颤,几乎要软倒在地,幸而被李靖一把扶住。
“夫君……”她颤声呼唤,眼中满是惊恐。
背叛师门,与圣人道统为敌,这是任何一个修行之人都无法想象,也无法承受的后果。
然而,李靖在最初的惊惧之后,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闻太师那振聋发聩的话语,是人皇那霸道绝伦的诏书,是三十万大商将士身上那璀璨的人道金光!
更是那道将他儿子从魂飞魄散的边缘,硬生生拉回来的金黑色光芒!
一边,是视他与满城军民为草芥祭品的师门。
一边,是庇护他全家,拯救了陈塘关的人皇。
这道选择题,还需要做吗?
李靖深吸一口气,扶着妻子站稳,随即缓缓松开了手。
他直视着太乙真人那双蕴含着无尽威压的眼眸,原本惶恐的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变得清明。
“师伯。”
他的声音不再颤抖,反而异常沉稳。
“弟子有一事不明。”
“封神大劫,既是天数,为何要用我陈塘关数十万无辜军民的性命,来凑那一份劫气?”
太乙真人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
“天道运转,自有定数。些许凡人,不过是沧海一粟,为顺应大势而牺牲,乃是他们的定数,亦是他们的福报。”
“福报?”
李靖笑了,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与讽刺。
“家破人亡,身死道消,是为福报?”
“我李靖镇守陈塘关百年,为人族抵御北海妖邪,自问无愧于心!我麾下将士,抛头颅,洒热血,代代忠良!我满城百姓,安分守己,敬天法祖!”
“我们,凭什么要成为圣人棋盘上,可以随意丢弃的祭品?!”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句句发自肺腑,声声泣血!
“十二道金牌求援,师门为何视而不见?敖广水淹陈塘,阐教仙长又在何方?!”
“是人皇陛下!”
李靖挺直了胸膛,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是人皇陛下派来三十万大军,以‘人道军魂’,将百万叛军杀得丢盔弃甲!”
“是人皇陛下请来三霄娘娘,逼退了东海龙王,保全了我陈塘关数十万生灵!”
“更是人皇陛下,于万里之外施以援手,才保住了哪吒的真灵不散!”
“师伯!”
李靖指着自己,又指了指身后的妻儿。
“你告诉我,我李靖,是该为人族,还是为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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