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七那场突如其来的、几乎要掏空她所有力气的剧烈孕吐,像一盆冰水,将刚刚缓和些许的气氛再次冻结。
韩执渊几乎是瞬间就回到了那个高度戒备、几近失控的状态。他半跪在沙发边,手臂僵硬地支撑着苏七虚软下滑的身体,看着她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和苍白如纸的脸色,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这令他无力的现实彻底撕碎。
“医生!医生呢?!”他低吼着,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
家庭医生团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在韩执渊吃人般的目光下,手忙脚乱地为苏七检查、测量、询问症状。
“是……是正常的妊娠反应,只是苏小姐的体质可能比较敏感,反应剧烈了些……”主治医生顶着巨大的压力,声音发颤地解释,“目前看没有脱水迹象,但需要密切观察,少食多餐,尽量吃些清淡易消化的……”
“正常?!”韩执渊猛地打断他,眼神阴鸷,“吐成这样叫正常?!我要的是解决办法!立刻!马上!”
医生们噤若寒蝉,冷汗直流。孕吐本就是个体差异极大且没有特效药的事情,他们又能有什么立竿见影的办法?
“执渊……”苏七虚弱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气若游丝,“别……别为难他们……我……我歇会儿就好……”她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
看着她这副模样,韩执渊所有暴戾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化作一片无声的痛楚。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毁灭一切的冲动,俯身,用尽可能轻柔的力道将她打横抱起,不再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向卧室。
“都出去。”他头也不回地命令,声音冷得像冰。
楚婉红着眼圈,想跟进去照顾,被苏明远轻轻拉住摇了摇头。此刻的韩执渊,像一头受伤后极度敏感的困兽,任何靠近都可能刺激到他。
卧室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韩执渊将苏七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自己则拉过一张椅子,紧挨着床边坐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只要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苏七昏昏沉沉地睡去,但即便在睡梦中,眉头也依旧微微蹙着,显然并不安稳。
门外,苏家众人并未散去。
楚婉焦急地来回踱步:“怎么会反应这么大?这才刚开始啊!这往后可怎么办?”
苏明远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显然也在为此忧心。他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沉声道:“执渊的状态不对。他的担忧……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源于之前失去过的巨大恐惧。
苏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四哥那是关心则乱!可这么下去不行啊,七七身体受不了,他自己也得先垮了!”
一直沉默的苏瑜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他的问题,需要时间,也需要七七去化解。当务之急,是确保七七的身体。”他看向楚婉和苏明远,“妈,爸,我建议,从今天起,家里所有事务以七七为先。调配最好的营养师、护理团队,二十四小时待命。庄园加强安保,无关人等一律不得靠近主宅。”
“对!对!”楚婉连连点头,“我这就去安排!所有食材都要最新鲜、最安全的!我亲自盯着!”她说着,立刻转身去打电话,雷厉风行。
苏明远也点了点头:“可以。公司那边,非必要事务,暂时由我和阿煜处理,让执渊安心陪着七七。”他看向苏瑜,“阿瑜,外部信息和安保,你多费心。”
“明白。”苏瑜郑重点头。
苏家这部庞大的机器,因为苏七的怀孕和她剧烈的孕吐反应,开始以她为核心,高效而精密地运转起来。
卧室里,苏七睡了不到一小时,又被恶心感催醒,趴在床边干呕了一阵,什么也吐不出来,只剩无尽的难受。韩执渊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用温毛巾帮她擦拭额头和嘴角,眼神里的痛色越来越深。
傍晚时分,苏七勉强喝下了小半碗楚婉亲手熬的、撇尽了油花的清鸡汤,还没等缓过气,又是一阵翻涌,悉数吐了出来。
她瘫软在韩执渊怀里,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不是委屈,而是纯粹的生理性难受。“执渊……好难受……”她呜咽着,声音细弱。
韩执渊的心像是被凌迟。他紧紧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沙哑破碎:“我知道……我知道……忍一忍,乖,忍一忍就好……”他一遍遍重复着苍白无力的安慰,仿佛也是在说服自己。
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敲响。
苏煜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带着刻意营造的轻松:“四哥,七七,开开门呗?我搞了点‘好东西’来!”
韩执渊眉头一拧,本想呵斥他离开,怀里的苏七却轻轻动了一下。
苏煜不等里面回应,直接推门进来了。他手里端着一个小托盘,上面放着几样看起来稀奇古怪的东西——一碟腌渍得晶莹剔透的梅子,一小碗散发着清新气味的柠檬薄荷水,还有几个……包装花里胡哨的、号称能缓解孕吐的进口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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