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蓝欣轻柔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一直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依旧惊魂未定的徐坤身上，“我们不必自己去撞那铁桶。”
几道视线集中到她身上。
“徐先生提过集团内部那个神秘的‘顾问团’，”蓝欣继续说，“我们在海边发现的监控节点，技术风格和普罗米修斯截然不同，更……非人。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联系？”
洛尘眼神骤然锐利：“你是说，那监控节点可能属于‘顾问团’？他们不仅在内部指手画脚，在外面也布了自己的眼线？赵远山和这群‘黑西装’，未必是一条心？”
“赵远山想借外星技术实现他的野心，而那些‘顾问’，可能只把集团当成工具。”蓝欣微微颔首，“工具用得不顺手，或者工具想反过来控制主人……猜忌的裂缝，或许能撬开。”
“鹬蚌相争。”石刚低沉地吐出四个字。
“对。”洛尘接口，思路瞬间清晰，“如果我们能让普罗米修斯觉得，攻击‘曙光’的威胁，来自内部，来自那群神神秘秘的‘顾问’……”
“他们自己就能先乱起来！”林影兴奋地一拍大腿，“内耗一起，咱们的机会就来了！搞信息伪装，制造内部矛盾，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具体怎么做？”石刚问到了根子上。
洛尘沉吟着，目光扫过林影和徐坤：“林影，伪造入侵痕迹和挑衅信息，源头指向‘顾问团’相关的内部网络区域。要做得像那么回事，让他们疑神疑鬼，又抓不到把柄。”
“包在我身上！”林影摩拳擦掌，“保证搅得他们鸡飞狗跳！”
“徐先生，”洛尘看向徐坤，语气放缓，“你再仔细想想，关于‘顾问团’和赵远山，集团内部有没有什么能利用的传闻或者小事？比如，谁对谁不满？”
徐坤努力回忆，苍白的脸上皱纹挤在一起：“具体的不清楚……但赵董事长最近半年脾气特别爆，开会摔过杯子。下面的人，包括一些高管，对‘顾问团’又怕又恨，觉得他们分走了权……”
零碎的信息，拼凑出权力斗争的模糊轮廓。有裂痕，就够了。
“两步走。”洛尘定下调子，声音沉稳有力，“一，林影完善病毒，准备误导方案。二，寻找时机，同步发动网络攻击和信息战，搅乱对方。”
“那‘星尘化工厂’呢？”石刚提醒，“信标可能在那里。”
“信标是最终目标，也是龙潭虎穴。”洛尘冷静分析，“在削弱他们、摸清底细前，直接冲击化工厂太冒险。先打‘曙光’，瘫痪‘雅典娜’，既能拖延时间，打乱他们节奏，也能试探反应，为下一步探查化工厂创造条件。一步一步来。”
他的判断条理分明，石刚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我……我能做什么？”徐坤怯生生地问，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磨损的边角。
“徐先生，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和恢复。”洛尘看着他，“同时，把你记得的所有关于集团内部结构、人员、哪怕最细枝末节的技术问题，都写下来。任何一点信息都可能有用。另外，”他顿了顿，“我们会尽快想办法，安排你和家人转移，这需要绝对安全，急不得。”
徐坤感激地点头，把怀里那个旧公文包抱得更紧了。
大的方向敲定，每个人都有了明确的目标。林影重新扎进代码的海洋；石刚开始对着电子地图研究“曙光数据中心”周边的每一条巷弄和可能的狙击点；蓝欣则坐在徐坤旁边，一边低声安抚，一边尝试将感知的触角伸向城市深处，捕捉那些冰冷、非人的意识碎片。
洛尘再次走到阳台。这一次，他的目光穿透海平面，仿佛直接落在了那片笼罩在旧工业区上空、无形的、令人窒息的阴影上。
东风，已经在他掌心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