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林崩溃的蓝色尘埃尚未完全落定,新的追杀之声已如跗骨之蛆般从身后逼近。顾言四人顾不上喘息,背负着昏迷的烈无双,沿着星图指引的、愈发崎岖危险的路径亡命奔逃。
身后的破空声和那若有若无的阴冷锁定感,如同悬颈之刃,逼迫他们压榨出最后一丝潜力。然而,连番恶战、重伤未愈、灵力枯竭,早已让他们到了强弩之末。
石猛背着顾言,每一步都踩得地面龟裂,汗如雨下,混合着血水,喘息粗重得如同破风箱。墨辰抱着烈无双,脸色苍白如纸,强行催动所剩无几的灵力施展轻身术,身形却依旧踉跄。云瑶紧随其后,不断撒出迷惑踪迹的药粉,但在这片死寂之地,效果甚微。
最糟糕的是顾言。他双臂骨折,内伤沉重,更严重的是神魂的疲惫和体内力量的空虚。幽冥煞气几乎被抽干,《寂灭心经》运转晦涩,每一次微弱的尝试都引来经脉针扎般的剧痛。没有力量,星图的感知也变得模糊,指引时断时续。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甩不掉他们!”墨辰声音沙哑,带着绝望。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鬼面鹫和那灰袍首领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显然已经彻底摆脱了互相牵制,达成了某种暂时的“默契”。
必须立刻恢复力量!至少,要恢复一部分!
顾言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他不再试图去艰难地引导那干涸的幽冥煞气,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识海,沟通那尊沉寂的幽冥煞骨,疯狂地运转《寂灭心经》的总纲心法。
不聚气,不冲关,只求意与骨合,神与寂同!
他回忆起之前那石破天惊的一指,并非源于磅礴的力量,而是源于一种极致的“寂灭”意境,是幽冥煞骨本源之力的惊鸿一瞥。力量可以枯竭,但意境和本质的理解,或许可以更深!
在这种极致的压力和对力量的极致渴望下,他的心神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玄妙状态。外界的追杀声、自身的剧痛似乎都渐渐远去,只剩下对“寂灭”真意的求索。
《寂灭心经》的经文在心间无声流淌,以往许多晦涩难懂之处,在此刻生死一线的压迫下,竟豁然开朗!
寂灭,非为毁灭,而为归虚;非为死寂,而为蕴生。否极泰来,死极而生……幽冥煞气,乃死之极致,然物极必反,极死之中,亦藏一线生机……
他的意识仿佛触摸到了某种更深层的法则碎片。体内那几乎枯竭的经脉深处,那沉寂的幽冥煞骨最核心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种玄妙的感悟触动了。
一丝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勃勃“生机”的凉意,仿佛从无垠的虚空深渊中渗透而出,悄然自幽冥煞骨内部滋生,并迅速流转全身!
这并非普通的幽冥煞气,它更加凝练,更加内敛,带着一种“枯木逢春”、“寂灭重生”的奇特道韵!它所过之处,断裂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传来阵阵麻痒,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那沉重的内伤也被这股奇异的能量快速抚平、修复!
与此同时,他对外界环境中那无所不在的死寂能量的感知,也变得截然不同!
之前,他只能艰难地、小心翼翼地引动和炼化一丝丝死寂能量,还时常遭到反噬。但此刻,在这股新生的、蕴含“生”意的奇异煞气引导下,周围那浓郁的死寂能量仿佛不再是狂暴的敌人,而变成了温顺的绵羊,甚至……是亲切的同类?
它们不再需要强行炼化,而是自发地、欢快地涌入他的体内,被那丝新生的奇异煞气如同君王般统领、同化,化为精纯的力量,补充着他干涸的丹田和经脉!
这个过程顺畅无比,效率远超以往十倍、百倍!
咔嚓……咔嚓……
他双臂骨折处发出细微的声响,错位的骨骼被涌入的精纯能量强行矫正、接续!苍白的脸色迅速恢复红润,萎靡的气息以惊人的速度攀升、壮大!
筑基十层巅峰的瓶颈,在这股新生力量的冲击下,竟然开始松动!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正亡命奔逃的墨辰和石猛忽然感觉到,趴在石猛背上的顾言,气息陡然一变!不再是之前的虚弱不堪,而是变得幽深、内敛,却又蕴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一切能量的可怕引力!
甚至周围的死寂能量都开始形成微弱的旋涡,向他汇聚而去!
“顾兄弟,你……”石猛又惊又喜。
“放我下来!”顾言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静力量。
石猛下意识地将他放下。
顾言双脚落地,身形微微一晃便稳稳站住。他看了一眼昏迷的烈无双和惊疑的同伴,沉声道:“你们先走,沿着星图指引,前方三里外有一处相对安全的石峡缝隙,去那里等我。”
“你要做什么?!”墨辰急道,“不可逞强!”
“放心。”顾言目光投向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方向,眼神冰冷而锐利,“只是给他们一个‘惊喜’,顺便……收点利息。很快与你们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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